送嫁的姑娘是凑热闹的,一般都是新娘的好朋友,但前提得是未婚才行。
罗雁估摸着应该是她的朋友多数都结婚有孩子才叫上自己,爽快道:“当然可以。”
周玉瑶也没想过她会不答应的可能性,怕她不知道是哪天,说:“下个月8号啊。”
虽然多数人都会挑休息日结婚,但罗雁怕万一,问:“是周日吗?”
周玉瑶:“是的是的。”
罗雁在心里把这天空出来,回家后怕忘记连日历上都写一笔。
刘银凤看女儿在记着什么,凑过来看:“是什么?”
罗雁:“玉瑶姐找我去送嫁。”
周玉瑶今年二十八,胡同里跟她一块长大的基本都结婚了,刘银凤不奇怪她会找女儿帮忙,说:“建红应该也去,你俩能一起。”
李建红前几个月因为父母反对结婚对象的事情搬出去住,家里刚松口,男方姥姥去世了。
按京市的规矩,三个月内是不谈婚事的,因此送嫁的人肯定有她一份。
罗雁知道妈妈是怕她落单,说:“就在胡同里,我能行的。”
刘银凤顺着:“我知道,就是瞎操心。”
实际上是真操心得不得了。
罗雁也晓得自己除学习外有很多叫家里人放不下的地方,只好去做些更擅长的事。
她早知道今天事情多,昨天就把多数作业写完,这会再添上两笔就能睡觉,但还是边看书边等哥哥。
罗鸿回来得晚,才进院子就看到妹妹房间的灯亮着,进屋后说:“雁雁,早点睡。”
罗雁应一声,拉上灯钻进被窝里,沾枕头就睡着了。
罗鸿则是反复数着几张毛票。
他这辈子不是没见过钱,但觉得今天挣的格外不一样,捏在手里都更沉一些,睡觉的时候还藏在枕头底下。
兴许如此,夜里他做了个发大财的好梦,迷迷糊糊说着梦话。
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被吵醒的罗雁没听清。
她心头像是漏一拍,迷迷糊糊地看着一片漆黑,打个呵欠翻身接着睡,但第二天记得问哥哥。
罗鸿哪里记得梦里的事,甚至拒不承认:“我几时说过梦话,你听岔了吧。”
罗雁:“我听得真真的!
“瞎说。”
“真真的。”
“瞎说。”
“真真的。”
……
兄妹俩这一顿早饭拌嘴还不够,去上学/上班的路上也没消停。
但吵架归吵架,进校门之前罗雁还是问一句:“你中午想吃什么?”
罗鸿:“凉面吧,天气热。”
罗雁说好,把车骑到教学楼下,进车棚的时候看到周修和站着,确认左右没人问:“怎么了?”
周修和:“晚上我们宿舍有人过生,不能送你回家了。”
罗雁:“没事,我可以等我哥一起。”
其实没有哥哥,她自己回家也行,毕竟上学期都是这样过来的。
周修和笑:“我就猜你会这么说。”
罗雁也跟着笑笑,不过听到有脚步声赶紧摆摆手走。
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里处对象呢?她有时候避讳得周修和都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见不得人,无奈地叹口气,但还是配合着拉开距离,远远走在后面。
说远,罗雁一回头又能看到他。
她下意识地想要走得更好看些,直着腰挺着背,但越是刻意手脚就越不像自己的,上楼梯的时候差点左脚绊右脚,整个人一歪靠着墙。
周修和加快脚步想看她有没有受伤,结果人家马上就站稳,回头跟他摇摇头。
罗雁人没事,但左肩处蹭的全是灰,自己拍不干净,进教室后找季宁帮忙。
季宁轻轻拍两下发现不行,说:“我使点劲哈。”
罗雁说尽管使劲,但莫名的有点担心起来,左眼闭着右眼睁得还挺大。
周修和在走廊上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自己试了试发现做不到只闭上一只眼,倒是显着抽筋,手掌放在眼皮揉了揉。
罗雁当然也能看到他的动作,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季宁是站在她背后,还以为是被自己“打”哭了,吓一跳:“我太用力了吗?”
罗雁找个借口:“没有,是我比较怕痒。”
拍肩膀也会痒吗?季宁摸摸自己的,心想还真是没怎么听说过。
但她也没怀疑,只说:“拍干净了。”
罗雁脖子向后扭想看,险些抻到,按着后脖颈:“谢谢!”
客气什么,季宁摆摆手,听到上课铃响坐下来。
罗雁坐在她旁边,余光看到周修和撒腿跑,反应过来他早上的课不在这层楼,心想:别迟到才好。
周修和跑得快,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到。他找了空位坐好,喘一会才开始听课。
坐他旁边的同学提醒:“你翻错了,53页。”
周修和连忙往后翻,一整堂课不敢再走神。
另一边,罗雁也在好好听课。
她把听不懂的地方打个问号,下课后抱着书去问老师。
老师讲完她自己还得捋一捋,一整个早上没怎么动过,一直到午休时间,才收拾书包去食堂。
食堂各个窗口人都很多,稍微像点样的菜已经被一扫而空。
罗雁本来想吃点别的,看来看去只好跟哥哥一样选凉面。
送到店里,罗鸿正在忙,
罗雁也没叫他,自己先吃起来,吃到一半看又有新客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喜。
反正罗鸿是挺乐的,忙活完洗手吃饭。
他两只手沾的都是机油,搓一搓发现太饿得慌,索性敷衍了事。
哥哥原来在车间做焊工,虽然干的也是体力活,但好歹有个正常上下班的点。
罗雁不免担心:“肯定是上下学的时间人做多,我给你送饭赶上忙点了。”
是她一直嚷嚷着要送饭,罗鸿觉得妹妹积极才没说什么的,这会道:“我自己买着吃就行。”
他走到马路对面就有家小餐馆,罗雁想想:“那晚上就不给你打了。”
罗鸿饿得很,吃得飞快,匆匆点个头表示同意。
罗雁:“你慢点吃,消化不好。”
罗鸿下乡的时候什么苦都吃了,消化早就不好,捶两下胸口说:“知道了,就你养生。”
罗雁还是那套“老了你就知道”,顺便说:“我晚上跟你一起回家。”
罗鸿:“哟,怎么有空了?”
“他舍友晚上过生日。”
怪不得,罗鸿喝口水顺顺:“那你多带两本书,我没那么早回去。”
罗雁莫名看哥哥一眼:“人家周维方也是做生意之后开始想学习的,我要不要先找两本帮你熏陶熏陶。”
罗鸿选择用背对着妹妹,不用看也知道在翻白眼。
罗雁也没接着念叨,但她打心里是不会放弃这件事的。
罗鸿也知道,过会说:“国子监除了摆孔子还该加个你。”
罗雁笑盈盈地反击:“哪天我说服你开始学了,确实该摆一个我。”
哟,还挺牙尖嘴利的。
罗鸿放下筷子:“猜丁壳,谁输谁洗碗。”
他手上还有机油味,罗雁皱皱鼻子:“不用,我洗就成。”
一看就是讲究毛病又犯了,不过罗鸿也乐得轻松,往躺椅上一靠睡个午觉。
罗雁不困,帮他盯着门,看有人来狠狠踩他一脚。
罗鸿一蹦三尺高,接待的同时在她后脑勺拍一下。
罗雁在哥哥背后骂人,看时间差不多,把水杯装满去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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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上一章新增部分内容,可以刷新重看。
周末快乐!
第80章
下午的天气非常好, 空气里都带着一丝叫人昏昏欲睡的催促,阳光从窗户往教室里照,正洒在罗雁的侧脸上。
她难得的有些犯困, 明明盯着黑板,眼皮却不受控制地耷拉。
连她都这样,更遑论其他学生。
力学老师在讲台上说半天, 环顾四周,敲一敲桌子:“都醒醒神。”
罗雁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地坐直坐正, 顺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一下,疼得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倒吸口气, 对上老师的眼神还得露出个无辜的笑容。
老师也笑:“昨晚都上哪做贼去了?”
有喜欢接话的学生在下面捧场,气氛霎时变得热闹, 罗雁也跟着精神许多。
但这片刻的题外话只能引起些微的兴趣, 很快她又要跟本能作斗争。
一堂课,听进去的内容没多少。
下课铃一响,罗雁就趴桌上了。
这于她而言很罕见,连周修和都知道,因此课间反复地路过, 纠结着要不要问一问。
但他好像也没有问的立场和身份,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状似发呆, 一直磨蹭到铃响,看罗雁直起身揉着眼睛,才略放点心回教室。
罗雁不知道自己叫人担忧了,两只手在脸上搓揉着,觉得还不够提神醒脑的, 使劲拍了一下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