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倒也没有那么天真,只是希望真的如此,看他一眼又生气了。
周维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反正都这样了,罗雁心想干脆加速他放弃的进程:“就是瞪你,不行吗?”可她没有意识到,这种肆无忌惮是完全在她性格之外的。
但周维方知道,高高兴兴顺着她:“可以,是我的荣幸。”
罗雁才不让他太荣幸,哼哧哼哧往前骑。
这样劲儿劲儿的,周维方觉得她更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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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周:明牌开始。
不好意思我改了好几遍,迟到了!
第104章
猛地骑出一里地, 罗雁就有点后劲不足了。
她速度放慢,享受着夏日里的微风从脸上拂过,回头看了眼, 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周维方不远不近地跟着,看她回头拨弄了两下车铃铛。
罗雁权当没听见,收回目光好好看路, 快到胡同口的时候腾出只手背对着挥挥。
夏天里,胡同里乘凉的左邻右舍多。
周维方也怕给她招来点不好听的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自己掉个头回店里。
晚上是小徒弟看店,心想下午师傅捯饬半天头发才兴冲冲地出门, 还以为他会回来得很晚, 见状很有眼力见的什么都没敢问,只报账了。
周维方把几笔账记下, 说:“你回吧。”
小徒弟麻溜地洗洗手要走, 临走前看师傅很像是一颗从角落里挤出来的蘑菇,还是没人要吃会拔起来扔掉那种。
他道:“您要是不舒服上去躺会,反正我回去也没事,我看摊。”
周维方心想自己看上去有这么没劲吗,还是说:“我没事, 回吧。”
但猛地想起件事:“等会,我出去打个电话。”
小徒弟说好, 知道电话费贵也讲不了多久,手还放在车把手上。
周维方确实没去多久,回来后就让他早点下班。
人一走,他撑了半天的那点力气消散,整个人往躺椅上一歪, 还没捋出点思路,就听到有人在门口喊:“师傅,能看看这车不?”
周维方大声应着:“能!”
思绪被这些柴米油盐的东西暂时牵绊住了。
但罗雁没有这种压力。
她到家跟父母打个招呼,洗完澡就坐在房间里细细琢磨,心想晚上明明是拒绝了周维方,本以为事情到这一步就剩花时间来接受变化,结果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那自己这个把月的天天做心理建设是图什么?罗雁对着空气挥拳头,想想还是决定找点吃的再继续想。
父母刚关上电视准备回屋睡觉,看女儿像小老鼠似的这儿翻翻那儿找找的,好笑道:“晚上不是在外面吃的吗?没吃饱?”
柜子里的零食很多,但没有一样是罗雁现在想吃的,她垂头丧气道:“没吃好。”
刘银凤:“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罗雁现在就想吃点外面的食物,扫眼座钟:“算了,我还是睡觉吧。”
别算了啊,罗新民:“是不是想上外头吃,爸领你去。”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罗鸿推门而入,看他们都站着,调侃道:“这是知道我带了吃的,专门站这迎接呢?”
夫妻俩都是早年吃过不少大苦头的,谁也没有一副好肠胃,大晚上的从来不吃东西。
因此刘银凤只说:“正好妹妹饿着,你俩吃,我们睡了。”
父母进房间,罗鸿一样一样从包里掏东西,摆在桌子上。
罗雁难得不讲究,手都没洗先拿块肉吃,嚼着嚼着去厨房拿筷子,当剑挥着回来的。
给她乐的,罗鸿下巴一抬:“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确实都是罗雁爱吃的,她反应过来:“宵夜怎么买这么多。”
罗鸿犹豫一下:“有人说你晚上没怎么吃。”
嗯?罗雁第一次问哥哥:“你是不是挺希望我跟他处朋友呀?”
罗鸿的表情更纠结了,挠着头发:“说实话,不太想。”
就是因为他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才更觉得对发小十分的抱歉。
罗雁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诧异道:“为什么?”
罗鸿事先说明:“不是说他有什么问题,三方方方面面都是没得挑的,我就是纯觉得你俩搭不来。”
妹妹的性格他最知道,从小到大讨厌变化,觉得在一条大众都觉得稳妥的路上就很好,前头无数人有颇多经验可借鉴,何必再去做点什么冒险的事。
但发小截然相反,敢闯敢想,车行才稳定下来,就迫不及待要南下找新的机会。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谁敢保证不会起起伏伏。
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将来怎么一块过日子?
罗鸿觉得实在不妥,但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会影响妹妹的决定,也不愿意给发小添堵,现在才掰开揉碎跟她讲。
但罗雁的聪明劲都用在学习上,在感情上反而不加思索,全凭当下的感觉做决定——喜欢就处,让自己有一点不舒服就当断即断。
她道:“什么结不结婚的,还早着呢,我都没想过。”
罗鸿:“也不急,你才多大。”
就是就是,罗雁:“我起码要毕业后工作几年再说。”
她往肚子里填好几样东西,喝口汽水问:“他晚上去找你了?”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罗鸿知道妹妹说的是谁:“没有,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罗雁哦一声,嘀嘀咕咕说起晚上的事。
罗鸿倒不意外:“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那得看是什么事,罗雁:“据我观察,多数男人一开始被拒绝都会有点不甘的,过一阵就会变成拒绝承认喜欢过我,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在这种事上,罗鸿没妹妹的经验丰富,但他自觉对发小还是了解的,说:“三方不会。”
罗雁不高兴了:“你跟谁一边的?”
罗鸿没好气:“我能跟谁,跟隔壁三大娘一边的,行吗?”
罗雁冲哥哥讨好笑笑,有点心虚道:“你俩不会因为这个绝交吧?”
如果事情就停在这一步,罗鸿倒觉得不太会,但再往后的话,谁又说得准呢。
他道:“会,明天立刻绝交。”
这么一说,罗雁反而不担心了。
她把没吃完的宵夜倒给院子里的旺财来福吃,兴奋得它俩大半夜的汪汪叫,被西厢房传来的呵斥骂几句才安静。
罗雁心想是自己的闯祸了,赶紧蹑手蹑脚地回家,进屋之后捡着粘在衣服上的狗毛,总觉得像是雨后春笋吹又生,找出一根还有一根。
罗鸿冲个澡出来看妹妹还在客厅,擦着头发催她:“早点睡。”
罗雁:“马上。”
她回房间再换一身衣服才要躺下,掀开被子的时候把床头的手电筒甩开了。
手电筒咕噜咕噜转进床底,也不知道卡在哪个缝隙里,她压根看不到在哪,只好大半夜把床底的东西都翻腾出来。
床底放了好几个大箱子,里头零零碎碎装着些有用没用的杂物。
罗雁本来捡了东西该把它们推回去的,但今儿鬼使神差用纸巾擦擦灰之后打开其中之一,拿出个小木盒,里面是她小时候的日记。
说是日记也不准确,因为她只在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来上几笔,再根据心情来决定是捏成团还是折成小船。不过后来为了好存放,都被她重新压平,现在只能通过上面的字来判断当时的心情。
受限于幼年的文化水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只能用图案来代替。罗雁随手拿起一张,看了良久喃喃自语:“这写的什么?”
她猜其中有几个频繁出现的符号是自己对某些人和东西的代称,但实在想不起来当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思路来命名,只研究出应该是哥哥和周维方巴拉巴拉巴拉不知道干嘛了,自己哇啦哇啦哇啦大概是在发脾气,但为什么最后画了朵花呢?
花应该是代表心情好的意思吧?罗雁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又有点抓心挠肝的,从窗户缝隙里往院子看,发现哥哥还没睡,把他叫进客厅想让他也猜一猜。
罗鸿看半天:“你这上头也没我的名,都跟我没关系,我上哪猜?”
罗雁:“只要是红笔的,都是你。”
罗鸿本来挺喜欢自己的名字,叫她一说都感觉变得普通了,说:“合着你不给外面的人起外号,专门在家起是吧?”
罗雁理直气壮:“我那个时候才多大,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
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老是想偷看。”
罗鸿年岁渐长,素质也跟着生出来,但不怎么理亏:“谁让你老是边写边骂我……我们。”
这个们里面,从来都是特指他跟周维方的。
罗雁要不是怕把父母吵醒能跟他对喊,这会只能用圆溜溜的大眼睛表达情绪,说:“不该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