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一字一顿:“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到凉快,周维方给她扇扇风,一边问:“这马上三伏天,你们还不放假吗?”
这个问题恰好是罗鸿想知道的,跟着说:“听说理工放假了。”
哥哥一问,罗雁就得答:“我20号考最后一科。”
那还要半个月,罗鸿:“这都快给你晒成碳了。”
往年这个时候,罗雁已经在过暑假。
她不怎么爱出门,偶有那么几次也是专门挑太阳少的点,皮肤白得一看就是没经历过太多的风霜的,但今年的天气十分的异常,每日里都像是一个大蒸笼,把她晒得够呛,但她不服气地伸出手展示:“我这样叫做碳!”
拳头都快砸在罗鸿脸上了,他往后一躲:“嗯嗯嗯,你最白你最白。”
罗雁才不用诚心,反正听着都认为是好话,更何况还有一个拼命往外找词夸她的周维方。
但他越说越慢,渐渐也找不出什么好词,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这就有意思了,罗雁笑盈盈托着腮看他,另一只手往嘴里送菜。
周维方搜肠刮肚,最后实在是挤不出别的,苦笑:“我回去一定多读书。”
不管是为什么,多读书都是好事。
罗雁给他加油鼓劲,说完又懊恼,索性连笑也不笑了,恨不得把嘴角也往下拉扯几分。
周维方仍旧找话题跟她说话,说得好了,能被“赏赐”一句简短的回答。
就这样,他看上去居然还有点乐此不疲。搞得罗鸿都想叫发小去看看医生,再看妹妹也觉得她不对劲起来,眼珠子左右转动之后放弃思考,夹一大筷子牛肉嚼嚼嚼。
他吃得倒是挺开心的,罗雁看着有点气不打一出来,踩他一脚。
罗鸿倒吸口气:“我是你哥,不是你仇人。”
罗雁:“咱俩现在就是有仇。”
这话说的,罗鸿都不知道哪又得罪她了,但也没有问的意思,毕竟妹妹有时候被蚊子咬了都得赖在他身上。
掰扯到最后,没错他也得是罪人,匆匆又塞两口饭说:“我忙去了。”
看来今天生意不错,罗雁高兴又不高兴:“你下次又胃疼。”
罗鸿揪一下妹妹的辫子:“知道知道,下次慢点吃。”
罗雁骂他“好心当成驴肝肺”,大概是火撒不尽,扭过头:“你也一样,都别仗着年轻……”
知道自己说过头,抿紧嘴不吭声。
周维方乖巧接话:“我这次去福建肯定是少喝酒,少打架,少惹事。”
罗雁憋不住:“不是,怎么都只是少。”
周维方:“我要是跟你说绝对不,肯定要做到的。但这一路上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实在打不了包票。”
谁要他打包票,罗雁嘀嘀咕咕:“说得好像你糊弄我糊弄少了似的。”
周维方尴尬道:“以前是有那么几次……”
见她眼睛越瞪越圆,改成:“是没少糊弄你,但那都是小时候。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
真的吗?罗雁半信半疑,但转念一想,说:“爱糊弄不糊弄,跟我说不着。”
周维方卖可怜:“咱们总还是朋友吧?”
还好意思说,都怨他。
罗雁本来就没几个朋友,稍微把他划进圈子里一点,结果现在搞成这样,斜眼道:“现在不是了。”
得,可怜没卖上,现在连朋友也不算。
这长路漫漫的,周维方再退一步:“那,就当是一个认识的人?”
罗雁用喝酒的架势喝口水,慢条斯理擦擦嘴,气势如虹道:“现在也不认识了。”转身上学去。
留下好哥俩,一个对另一个进行无情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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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九月的第一天,从拖延症开始。
我本来对自己的计划是每天猛猛更,暑假就可以写完全本,然后计划赶不上变化,感觉这样下去得写到过年了,我的妈呀。
第107章
罗鸿对发小也不光是“嘲笑”, 还得劝他两句:“我看雁雁对你真没什么意思,算了吧。”
周维方不接茬,只说:“走啦。”
罗鸿难得的咬文嚼字, 拉着长音:“忠言逆耳啊。”
周维方还没走远,背对着发小摆摆手,也不知道是真潇洒还是装潇洒。
罗鸿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蹲下来接着干活,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妈, 您怎么来了?”
又问:“我爸呢?”
刘银凤四处瞧瞧:“你爸去老陈家探病了。”
罗鸿两只手在裤腿上随便擦擦,给他妈倒上水才问:“我陈叔怎么了?”
刘银凤:“儿孙不孝, 都是心病。”
她也不坐, 在这巴掌大的地方里绕来绕去,一边跟儿子说着老陈家的事。
罗鸿一边干活一边听, 时不时搭两句话。
母子俩聊着天, 刘银凤发现架子上的东西,话音一转:“怪不得雁雁这两天说上火,她是买了多少零食吃。”
罗鸿撺掇:“那跟不要钱似的买,我看您钱包得对她紧着点了。”
刘银凤给儿子一个白眼:“我能有多少钱给她?不都是你惯的。”
丈夫的工资其实还过得去,但她是当家作主会过日子的人, 再疼孩子也得精打细算,一个月有大半的收入是要存下来, 毕竟以后儿女嫁娶,两口子养老都需要钱。
但罗鸿就不一样。
他现在挣得比他爸还多些,每个月往家里交三十块后还能剩下老些,除开自己两顿饭的伙食费,给妹妹的零花更是大方。
不过他也理直气壮:“我这是上行下效。”
别拽这没用的词, 刘银凤:“我听不懂。”
罗鸿不得不感慨:“妈,怪不得我这书总是念不下去,看来是随了您。‘
刘银凤语调高起来:“也随了些优点的,这要像你爸还能开上店?”
是是是,反正谁不在就说谁的“坏话”。
罗鸿:“可不,你看雁雁,跟我爸是一样一样的。”
话音刚落,罗新民踏入店门,说:“什么一样?”
刘银凤又不怕他知道:“说雁雁像你,在外面就是俩鹌鹑。”
罗新民笑笑:“反正我在家也是鹌鹑。”
说得好像谁欺负他了,刘银凤斜他一眼,跟儿子说:“你忙你的,我们回了。”
罗鸿应一声,过会见他妈自己急匆匆冲过来,吓一跳:“怎么了,我爸呢?”
一急,站起来的时候没稳住,左摇右晃的。
刘银凤:“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拿个盆,街口在卖羊杂汤,你们不是爱吃嘛。”
羊杂汤啊,罗鸿松口气:“妈,差点被您吓死。”
刘银凤只顾着挑他的刺:“大晚上的,说点吉利话。”
她随手拿起放在架上的搪瓷盆,洗洗之后又往外走。
罗鸿喊着:“妈,我要多多的辣!”
知道啦知道啦,刘银凤挥挥盆,不一会端着羊杂汤小心翼翼地进来:“热乎的,雁雁放学吃正好。”
放桌上之后左右看:“你这怎么没有盖,明儿记得从家里拿一个,夏天苍蝇蚊子多。”
罗鸿抬起肩膀擦擦额头:“知道啦。”
他这衣服也不干净,一擦额头都黢黑,刘银凤嫌弃地啧啧两声,想起丈夫还在原地等自己,甩甩从摊主那借来垫着的毛巾走了。
父母向来不吃宵夜,一日三餐都得定时定点的,不然五脏六腑不是这闹腾就是那翻滚。
罗鸿也没留人,看着他妈往外走几步,这才接着干活。
过半小时,罗雁放学。
她一进店就闻见味,发现桌子上有吃的左看右看,眼珠子转得像在思量什么。
罗鸿暂时腾不出手,连头也没抬跟她说:“有宵夜,你看看还热不热。”
罗雁哦一声摸了下盆:“还行。”
“那你先吃。”
罗雁嗯一声,把书包挂起来之后洗洗手,从挂在墙上的沥水篮里拿出两双筷子,把哥哥的碗筷先摆好,犹豫一下问:“他呢?”
罗鸿回过头:“谁?”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三方买的,爸妈刚才来过。”
这回轮到罗雁觉得奇怪了,因为父母只在开业之后来过,连生意怎么样都不问,生怕给儿子太多的压力。
她啊一声,捏着筷子看哥哥。
罗鸿解释两句,放下手里的锤子,略微敷衍地洗洗手,坐下来说:“你到底是盼着他来,还是盼着他不来?”
他其实本来没想要一个答案,但罗雁还真认真地思考起来。
她按照心肝脾肺肾的顺序享用着羊杂汤,最后很严肃地说:“其实我前一阵,是很生周修和气的。”
“为什么?”
罗雁:“他只是稍稍尝试一下,就放弃了。”
人就是这样,周修和如果纠缠不休,她大概也会觉得很烦,但他仿佛走个过场一样来求和,也让罗雁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