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对他怒目而视,转过头告状撒娇:“妈,哥哥又打我。”
刘银凤骂儿子两句,不过也好奇:“什么好消息?”
罗鸿不卖关子,竖起五根手指:“今天我卖了这么多车。”
了不起了不起,刘银凤夸他两句,末了还是要叮嘱:“挣了钱也不要乱花。”
罗鸿也告状:“我哪有乱花的机会,不全被罗雁花了。”
罗雁声音比他还高:“我也没有乱花!”
要刘银凤说,一双儿女要花钱上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真要掺和进去肯定又里外不是人,说:“你们自己掰扯,我要睡了。”
父母前后脚进房间,客厅里就剩兄妹俩。
罗雁不客气地踩哥哥一脚,伸出手:“见者有份。”
罗鸿:“今天不但不给你,你还得给我掏点。”
罗雁还真掏口袋,把五毛钱放桌上:“就这么多。”
罗鸿急着去给发小看店,直接说:“要买冰箱,还差一百。”
冰箱?罗雁下意识抬头:“妈说咱家这电路撑不住。”
罗鸿当然也考虑过,说:“早晚要改的,回头咱把洗衣机也买上。”
他哪来这么多钱,店里生意再不错,开张也才多久。
罗雁多会算数,一下就发现:“不对,哪怕我掏一百,你买冰箱肯定也差着数。”
罗鸿解释:“二手的,虽然用过七八年,但还是好东西,最要紧是比买新的便宜一大半。”
罗雁觉得奇怪:“好东西人家为什么要卖?”
罗鸿:“工作调动,人家今天来卖自行车正好提一嘴,还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一说是老师,罗雁觉得肯定不会上当受骗,高高兴兴:“咱家要有冰箱了。”
别光顾着高兴,罗鸿:“这事得你跟妈说。”
回头又骂他乱花钱。
罗雁拍着胸脯打包票,又催他:“你是不是该走了。”
罗鸿看眼手表,故意说:“人家的店,我看你也挺上心的。”
罗雁理直气壮:“你自己答应人家的,肯定要做好。”
又找东西扔他,见哥哥躲掉想起上回他被周维方抓住的任自己打的样子,说:“你给我等着。”
妹妹一天要放八百遍狠话,罗鸿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他刚从洗澡间出来就被偷袭,捂着肩膀说:“不是,人家君子报仇还三年不晚,你这不到三分钟吧。”
罗雁笑眯眯:“因为我突然发现人要靠自己。”
难道她就打哥哥不得吗?
罗鸿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是怎么得出“做人要靠自己”结论,虽然觉得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也没细究,甩着还没怎么干的头发去上夜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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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紧赶慢赶!晚安!
第116章
买冰箱这件事, 最后还是罗家兄妹俩一起“挨骂”的。
隔天早上,罗鸿从发小的车行回来,刚进客厅就发现吃早饭的一家三口气氛不对, 看到他爸使眼色慢慢地要往后退。
可刘银凤已经听见脚步声,哪里会放过他,回头说:“还有你, 钱多烧的。”
哪怕是二手冰箱,也得三四百块钱才买得下来。家里的存款是有些,但为人父母的心里盘算不少, 想到将来一双儿女要结婚,多余的一厘一毫都要攒下来。
像冰箱这种大件, 他们觉得不是天天用得着, 毕竟九月一过天气就转凉,到时候谁还开这耗电的玩意。
罗鸿就知道肯定是要挨批评的, 示意妹妹快点说话。
罗雁撒娇救场:“妈, 就买一个嘛。”
多大的姑娘了,刘银凤难得的对女儿没好气:“扭得跟麻花糖似的做什么。”
罗雁嘻嘻笑,扭得更起劲了。
刘银凤在她手上拍一下,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
意思就是这关过了,罗鸿偷偷给妹妹竖起大拇指, 拿上脸盆去洗漱。罗雁冲哥哥挑挑眉,大意是“我出马什么问题搞不定”。
兄妹摆着表示是早就串通好的, 刘银凤摇摇头:“就知道怎么对付我们。”
罗雁咬一口油条:“就您一个,您是一家之主,我爸说的又不算数。”
能拍板的事情还有没有她多呢。
这孩子,刘银凤笑:“实话也不能当着爸爸面说,要给他留面子的。”
面子?罗新民扒拉一下脸皮:“不当吃不当用的, 要他做什么。”
又说:“现在改电路是不是要去供电站和街道登记?”
刘银凤:“咱们自家的房子,不用那么麻烦。”
胡同里多数住户都是单位分的宿舍,产权不在手上,而且往往是不分电表,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做点事情光走流程就得一礼拜。
但罗家住的东厢房是罗新民早年买下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不过还有个问题。
刘银凤:“就是夏天到处电路抢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来。”
这两年跳闸还算少的,罗雁记得小时候一天跳得比三顿饭还频繁。
她道:“今年买风扇的人也多了。”
应该换句话说,刘银凤:“今年天儿热,你看看太阳旺的。”
自打电视上开始有天气预报,她每天对温度都格外关注,准时准点守着看。
罗雁倒觉得年年都热,瞄一眼外头:“我今天一定会被晒成碳回来的。”
女儿放假很少出门,一出去左左右右不过那两个朋友,罗新民问:“跟谁上哪玩去?”
罗雁:“跟莺莺,我们要去西单吃蛋卷冰淇淋。”
冰淇淋罗新民还能听懂,寻思应该是跟冰棍差不多的东西,但完全想不出来鸡蛋跟怎么和冰棍放一起,说:“这能好吃吗?”
正好罗鸿洗漱进来,甩着湿漉漉的脸坐在妹妹对面,喝一口粥问:“又要吃什么?”
罗雁重复:“蛋卷冰淇淋。”
什么玩意?罗鸿这几天日忙夜忙,没能跟上城里的风尚,跟他爸如出一辙的思路:“能好吃吗?”
刘银凤都比他们父子知道,说:“土不土,人家只是名字叫蛋卷,不是把煎鸡蛋卷起来。”
父子俩恍然大悟,只是光靠想象还是想不出为何以此为名。
罗雁大概知道,比划着:“反正就是这样一个卷,往里面打冰淇淋。说做这个卷可不容易了,专门从奥地利进口的机子。”
奥地利在哪?没读过什么书的一家三口你看我我看你,将之统称为国外。
这年头,一说进口的大家都觉得是好东西,刘银凤本来不吃冰的东西,也来兴趣:“哪天我们去尝尝。”
这个们里,指的是他们夫妻俩。
罗鸿闻言:“哎呀,就我放不上假。”
一说这个,刘银凤:“你也招个学徒什么的,看看三方,都不用天天自己盯着,能出远门。”
罗鸿本来想说一句“店里挣得还没那么多”,可想到他妈刚把买冰箱的事情放过去,找另外的理由:“合适的人哪那么容易。”
这倒是,虽说满大街有大把的回城待业青年,可很多人还是不愿意给个体户打工的。
要不是自家孩子在干,刘银凤都觉得开店不叫个踏实事,说:“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罗鸿一顿吹捧:“您慧眼如炬,觉得合适的肯定没问题。”
不知道拽的什么词,刘银凤:“你妈文盲,听不懂。”
又举目四望:“咱这个冰箱放哪好呢?”
家里统共就这么大地方,住了二三十年后杂物堆积如山,但凡要添一样什么都,对她来说都是个大工程。
罗雁出主意:“放电视旁边?小的柜子可以挪到哥哥店里给我当书柜。”
她倒是安排得挺好的,罗鸿:“你是打算在店里放多少书。”
罗雁两只手画一个大大的圈:“学海无涯。”
罗鸿:“我看是悬崖勒马的崖。”
他光是看摆在那脑瓜子都嗡嗡响。
罗雁不跟他争,只说:“你还知道这俩字不一样。”
罗鸿虚虚捏一下拳头:“待会捶你。”
兄妹俩拌着嘴,做父母的见怪不怪。罗新民充耳不闻,吃完早饭先去上班。刘银凤把空碗筷收拾好先放水盆里泡着,在客厅里研究从哪里腾出地方。
罗鸿见状:“那今儿您收拾,冰箱先在我店里放着。”
又在桌子底下跟妹妹伸手。
罗雁做贼一样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百块钱塞给哥哥,问:“够不够?”
罗鸿说够,把钱揣兜里出门了。
剩下母女俩在家,罗雁看她妈在忙,把碗洗了说:“妈,我出门啦,中午不回来吃。”
刘银凤应一声好,问她:“还有钱花吗?”
罗雁说有,边扎头发边往外走。
她推着自行车跨过院门,看到李红玉就蹲在院门口,问:“怎么蹲这儿啦?”
李红玉捧着脸:“我在等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