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嫌少,只是觉得数字有点奇怪,因为一般大家都会凑个双数,尤其是再加一个就能变成六的情况下。
罗鸿方才也没仔细看发小都拎了点啥,这会腾出手凑过来看一眼,说:“你都吃了吧,我看这快坏了。”
虽然知道哥哥是愿意把好吃的都先让给自己,但这话听着也太不对劲。
罗雁:“快坏了还叫我吃。”
这丫头,怎么还不识好歹。
罗鸿脏兮兮的手在她面前晃两下:“别找揍。”
罗雁生怕被他不小心扫到,脖子往后一仰躲,不见外地看还有些什么吃的,洗洗手坐下来剥荔枝。
兴许是火车太慢,其实周维方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反而没有空运到京市的鲜甜。
不过罗雁吃着觉得味道也不错,看着最后一个说:“哥,你尝尝呗。”
干活的罗鸿略带点阴阳怪气:“这一看就是给您准备的,我不吃。”
罗雁没好气:“明儿我专门去给你买三斤,吃不完你给我等着。”
罗鸿:“行啊,不买不是好样的。”
兄妹俩拌嘴几句,瞥到周维方好像有醒的意思不说话了。
不过他兴许是太困,眉头微动却没有睁开眼。
罗雁少见他这样安静的时候,第一次仔细端详他这张的脸,心想:确实有艳名远扬的资格。
周维方的眉目生得阔朗,从侧面看鼻梁更加高挺,端看面相就知道性格豪爽大方,就是有点黑了——不像碳的那种黑,是稍微兑了点水的巧克力。
忽的,“巧克力”又动了一下,大概是想醒过来,眼皮微微颤着。
罗雁看着觉得他这样还怪好玩的,赶在他睁眼之前移开视线。
因此,周维方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背影,用力地拍拍脸说:“雁雁。”
罗雁回过头,坦然自若打招呼:“醒啦。”
周维方甩甩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撑着扶手站起来:“我给你带了吃的,有……”
后面几个字没讲完,就看到荔枝壳,可惜道:“我本来摘了挺多的,人家说连着枝桠能多存几天,结果还是没存住,就剩这么几个。”
原来如此,罗雁:“挺好吃的。”
又道:“你自己摘的?”
周维方:“招待所门口就有两棵荔枝树,在当地多得很。”
他们住了快一个月,已经混出一点脸熟,临走的时候人家叫他尽管摘。
还真是一地一风情,罗雁了然点点头,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周维方:“瘦了。”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本来想一直沉默的罗鸿忍不住:“她昨晚在东来顺一个人吃半斤黄瓜条!”
足足能吃半斤呢!罗雁现在想想都觉得超级幸福,皱皱鼻子:“吃的又不是你的肉,喊什么。”
周维方附和:“就是,也不多。”
他倒是很大方,罗鸿冷哼一声:“敢情这三块钱不是你掏。”
妹妹是跟陈莺莺一起去的,因此他是一口没捞着,还尽数往里贴。
周维方:“我求之不得。”
还拿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罗雁,好像希望下次能“赐”给他这个机会。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罗雁也不好硬邦邦地瞪他,只是微微抬着下巴摆高姿态,语气却是软乎的:“你几点下的火车?回去好好休息吧。”
周维方小憩一会,养出点精神头:“现在不困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罗鸿又忍不住:“不是说来请我吃饭的?”
周维方:“你也可以点菜,都买。”
什么叫也可以,一听就知道自己不过是陪衬。
罗鸿真是忍无可忍,随手抄起放一边的扫把扔过去。
这一扔,尘土飞扬的。
罗雁蹭蹭蹭往后退,几乎走到店门口去。
周维方把它捡起来靠墙放好,问:“你今天活多吗,要不出去吃?”
这儿干活的还能有谁,罗鸿手一指:“这车待会有人来拿,差不多今天是完事了。”
交大一放暑假,他的生意也变得冷清许多。
反正也还不到吃饭的点,周维方:“行,那就等一会。”
又道:“你选地方,我请客。”
当然是他请客,罗鸿:“老子这一个月兢兢业业的。”
是是是,大功臣。
周维方掏口袋:“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是给他看,手往罗雁的方向先伸过去。
罗鸿要不是看在晚饭的份上这会已经把他扫地出门了,不过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
这一看,他说:“这表百货大楼不是也有嘛,你千里迢迢就带个这?”
罗雁也想知道特别在哪,头略略一歪。
周维方卖关子:“猜猜多少钱买的。”
既然这么问,那就得往便宜去说。
罗鸿大胆猜测:“三十?”
周维方被噎住:“我给你三十,你买一打回来。”
罗鸿也有理:“你让猜的。”
又道:“那不然六十。”
罗雁觉得不太可能,说:“百货大楼要卖八十五呢,我猜七十五。”
周维方马上说:“猜对了。”
这一看就是十分地偏心,罗鸿放狠话:“不是七十五我把你头拧下来当椅子坐。”
周维方坦然道:“是六十五。”
那怎么算也是自己猜得更接近正确答案,罗鸿也无所谓妹妹是不是在,骂了一串脏话,意犹未尽还竖个中指。
罗雁假装不知情,捂着耳朵看天花板。
这一看,她发出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躲。
罗鸿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无奈道:“你平常眼神不行,一看这种虫子怎么就眼尖起来。”
罗雁都没听清哥哥说的是什么,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废话了快点去处理。
罗鸿大懒支小懒,下巴一动:“你去。”
周维方挨骂又出力,还得任劳任怨的。
可他不知道,他背过身把虫子赶走的时候,罗雁一下觉得他高大许多,有种满满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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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就一更。
第120章
晚饭, 按罗鸿的意思是吃东来顺,以弥补他昨晚什么都没吃上还掏三块钱的悲伤。
但他此话一说,周维方就扭头问:“你昨天吃了今天还想吃吗?”
下馆子还有什么好挑的, 罗雁说都可以,悄悄提示他注意身后。
周维方也知道会被发小“收拾”,就是没想到他这一拳砸在背上还挺痛, 倒吸口气。
罗鸿自己下手是有分寸的,知道多半是装样子,但罗雁哪里知道, 还小声问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周维方:“我就是在火车上躺太久, 正好腰酸背痛。”
福建离京千里远, 罗雁自己也坐过火车,说:“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趁着罗鸿在收拾东西, 周维方在杂音掩盖之中凑近说:“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想跟你一块吃。”
他上半身前倾,头微微地往前伸,兴许是靠得太近,罗雁第一次发现他额角有一道非常浅的疤痕。
她因为这种距离而不好意思,随口找个话题, 在自己同样的位置指一下:“你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轮到周维方尴尬了:“呃,我记不得了。”
他身上的疤不知道有多少, 很多压根不知道打哪来的,毕竟是七八岁就敢手一撑越过院子围墙的莽人,因此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调皮捣蛋。
罗雁笑着看他眼神飘忽,不轻不重地哼一声。
周维方越发地心虚,索性看地上, 不自在地咳嗽两声。
罗鸿正好忙活完,看他们俩总觉得在自己背过身的短短两分钟里发生很多事,眼神狐疑地在他俩身上来回转动。
罗雁幼时总替哥哥在父母面前打掩护,练出来能无辜地瞪着大眼睛的看人,看得别人反省是不是自己误会了的本领。
这会,她把这套表演给哥哥看。
罗鸿确实疑心是自己多想,摸摸后脑勺,瞥见说好要来取车的客人靠近,暂时把这一茬撂后头。
等人走,他关好店门,挂上“老板有事,明日营业”的牌子,拨弄车铃喊妹妹的名字。
罗雁是出门做暑假作业的,来来回回地坐公交,所以压根没有骑自行车出门,顺理成章坐在哥哥的后座上。
周维方跟发小并排骑着车,忽然想起小时候——罗雁是十分的安全主义,因此一直到哥哥要下乡之前才硬着头皮学骑自行车。在此之前,三个人一起出门好像都是这样子,但当时他只会一个劲地跟发小说话,现在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后面的小姑娘身上。
他往后多看两次,罗雁就警告:“好好骑车。”
周维方索性骑得慢一点,把她也纳入前方的视线之中。
罗鸿本来还想问问他这次去福建的事,见状什么也不想说了,只哼哧哼哧地踩着自行车,到目的后才腾出手,锁着发小的脖子,从牙缝里挤出“见色忘义”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