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也成为其中一笔,回车行先揣上多多的钱,再到水果店找罗雁。
罗雁已经看了书好一会,一直盯着手表看,想着他去这么久不会在挨骂吧,见人回来问:“我哥怎么说?”
周维方:“他说他自己吃。”
就这?罗雁不太信:“没说点别的吗?”
周维方:“有也不在电话里讲,得花多少钱。”
这倒是,罗雁站起来抻抻腰:“那现在去吃饭吗?”
吃饭之前,周维方先去销名字。
大娘人还挺好的,约莫着嗑瓜子也无聊,看他们站一起像是对璧人,多说一句:“这小伙子不错,讲信用。”
听着话音,罗雁觉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下意识地礼貌笑笑,骑出几步路才反应过来人家兴许是把他们当一对了。
早知道应该解释一下的,可是解释得清楚吗?
连罗雁都觉得他们像是,心想:难道就这么默认吗?
这年头,默认是再常见不过的,年轻男女们私下里见两回面,差不多都能够谈婚论嫁了。
即便是周修和,好像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什么我很喜欢你之类的话,少男少女的心就自动靠在一起。
这样想来,也许周维方也会这样?
莫名的,罗雁觉得差点意思,却又讲不出来哪一点让自己不舒服,只好哼哧哼哧地往前骑。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不高兴。
周维方跟在她后头:“雁雁。”
罗雁回头看他,撒着气:“从现在开始,连名带姓叫我。”
叫什么叠字,好像大家多亲密一样。
周维方不知所措:“雁……”
被一瞪,改成:“罗雁。”
现在舒服了,罗雁满意地点点头,甚至还笑了一下,潜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拿捏。
可周维方是越发的不知如何是好,不明白她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试探性地搭话:“明天开业你来吗?”
罗雁盘算着要怎么让他知道自己是不接受默认的,一边说:“来啊,给你捧捧场。”
这样听起来,语气好像也很平常。
周维方拿不定,可好歹是能顺着这往下说,却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总觉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变化多端。
罗雁的情绪确实都藏在眼睛里,她也没怎么想遮掩,看他抓心挠肝的样子,说:“我就是有点事没想好。”
有点事?周维方:“要我帮你想想吗?”
那岂不是便宜他了,罗雁下巴微抬:“不用,我要自己想。”
这样看来,确实又像是平常的样子。
周维方松口气,夸她:“我们罗雁最聪明了,肯定想得出来。”
罗雁现在发现了,跟叠不叠字没有关系,周维方喊她的时候就是黏黏糊糊的,仿佛是凑在人耳边说说话,无端生出缱绻和暧昧。
正如他们现在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可是仿佛这团线又把人捆住。
罗雁居然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豁然开朗:管他默不默认,反正都得我点头才算数。
她道:“现在允许你叫我雁雁了。”
啊?周维方哪里知道她的峰回路转,不过还是暗自松口气,配合道:“雁雁。”
罗雁一下子心情大好,很赏脸扯出个大大的笑,跟他说着话。
周维方一颗心终于落地,第一万遍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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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130章
周维方所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涮羊肉开在白羊条胡同, 大概是还没到饭点,店里大半桌子都是空的。
罗雁先入为主,悄声道:“这都没人, 能好吃吗?”
周维方还真不敢打包票:“我也是听说的。”
成吧,反正来都来了。
罗雁找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来,把略有些散落的头发重新捋捋, 视线落在墙上写着的菜单上:“我们少点几样,好吃再加。”
正好服务员来上碗筷,说:“我们店的肉绝对新鲜, 那羊刚刚还活蹦乱跳的。”
罗雁有一种说别人坏话当场被逮到的心虚,眼神示意对面的人快点说些什么。
周维方接过话茬:“就是听说好才专门来的, 今儿什么肉最好?”
他跟服务员唠两句, 顺便点完单,到墙角拿两瓶汽水起开。
罗雁喝着汽水, 忽然问:“你今天有招到人吗?”
提起这个, 周维方头疼:“我早上就把招工贴出去,倒是来了两个人,都不太合适。”
本来他是打算不请人的,但又怕刚开业凑热闹的人多忙不过来,已经跟自家二姐说好麻烦她来帮几天。结果昨天大姐查出来怀孕, 这样一来人家自己的摊子上就转不开,周玉瑛只好临时跟弟弟说来不了。
一时半会的, 周维方还真找不到谁顶一阵,说:“反正明天先让宏民两边跑着。”
好在两家店离得不远,他多发一份奖金,张宏民也是十分愿意的。
这只能说勉强算个办法,但事情肯定都还是要压在自己身上, 因此周维方道:“我接下来会比较忙,应该都没空过去了。”
那当然是生意要紧,罗雁:“没事,你忙你的。”
她表情不见半点异样,仿佛自己去不去都是件微末小事,周维方不免失落,笑得有点垂头丧气。
正好服务员来上锅,挡住他的表情变化,罗雁没看到,自顾自:“反正我想吃的水果的话,就来找你。”
这句话里,周维方只听后面的四个字,像是新机子被插上两节电池,说:“我每天都给你留最甜的。”
每天?罗雁想了一下:“不用,我也就周二还有点时间。”
这学期的课还是很多,铁人如她看到课表都倒吸口气,心想光是写作业都要磨出八个茧子。
周维方当然是在第一时间背下她这学期的课表,把肉倒进刚烧开的锅里:“说不定过两天就招到人了。”
再怎么招到人,罗雁:“你那天不是说,做生意头三个月肯定是要事事经手的。”
周维方是跟发小说话的时候提过这个的,说:“一两个小时还是有的。”
罗雁板着脸:“一两个小时就不许来。”
来回得十里地,哼哧哼哧还不够累的。
周维方怕惹她生气,纠结着要不要“阳奉阴违”。
他眼珠子一 转,罗雁就知道在琢磨什么,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大概意思是“不听话你试试看”。
其实周维方一直觉得自己是糊弄人的好手,但每次在她面前无论编出多么完美的前因后果好像都会被戳破。
他偶尔也百思不得其解,说:“听话,我肯定听话。”
碰巧服务员经过,听见这句笑了一下。
罗雁一着急,在桌子底下踢踢他:“小点声,你还挺光荣。”
当然光荣,周维方:“你又不是谁都管的。”
哼,现在倒是挺愿意了,罗雁夹一筷子肉:“以前你还给我起外号。”
她小时候极其没有眼色,凡事只分对错,絮絮叨叨的功夫更是一流,稍有人辩驳两句她就大哭伺候——不是故意的,是一要跟人起争执就憋不住。
周维方跟罗鸿好得穿一条裤子,两人挨骂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按理前者是有机会跑的,但发小光用“义气”两个字就把他拖得动弹不得,只得咬着后槽牙忍耐,在背后都以“唠叨鬼”三个字称呼罗雁。
不过这三个字他没敢当面喊过,因为怕她又又又又又哭。
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罗雁很快还是知道了,但一滴眼泪都没掉,此后每每见周维方都企图以鼻孔示人。
可惜她身量不够,倒显得十分的笨拙可爱。
旧账一翻,周维方本来该声弱气短的,不过这一回还挺有底气:“这事我们可是说好扯平了。”
扯平?罗雁想起来了:没多久她就因为在路边劝别的小朋友不要爬树引发一场斗殴,她本人躲在角落里倒是毫发无伤,但周维方一颗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乳牙没保住,简直是飞血直下三千尺。
为这,罗雁特别的不好意思,主动跟他和好。但今非昔比了,她现在搅和着麻酱:“我不记得,我不知道。”
把耍赖两个字都刻在脑门上了。
周维方还能说什么,诚恳道:“那我给您加二两黄瓜条赔罪行吗?”
罗雁竖起手指:“要三两。”
看来这家店很合她的胃口,周维方:“等天凉快些我们再来。”
这会店里的人比他们才来的时候多,热气蒸腾得仿若云雾。
罗雁也嫌热:“我扇子还落你店里了。”
周维方一直以为她没拿出来用是不怎么热的意思,挥着手给她带去一点风。
罗雁拍掉他的手:“好好吃饭。”
两个人边说话边吃,买单后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
周维方有件事要先跟她解释,说:“明天早上来的人多,我要是没怎么跟你说话,肯定是熟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