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提醒他:“你这店还开不开了?”
开,当然要开,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周维方同手同脚去把门打开,脑子好像比平常慢很多,看着外头的阳光明媚。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罗雁没发现。
她觉得自己买回来的红烧肉更香,想到刚刚差点就把它们丢下,打开饭盒盖说:“吃饭啦。”
饭,对,还没吃饭。
周维方恍惚的精神被拽回:“是不是凉了?我拿过去热一热。”
罗雁已经饥肠辘辘,哪里等得起,只说:“没有筷子。”
周维方跑回车行拿,还给她带来一杯水。
罗雁喝一口水润润嗓子,再吃一口肉填填肚子,心想:应该先吃饭再吵架的。
周维方想的也差不多,寻思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让她先吃饭,心思一下子又飘到情书要怎么写上。
用一句古话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满心纠结,这顿他最喜欢的红烧肉反而没吃多少,倒是罗雁吃得饱饱的,放下筷子说:“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周维方送她到店门口,看人骑远才转身。
结果两分钟后罗雁又倒回来,咬咬唇:“虽然我比较善良,但你不许敷衍我。”
她说完就要走,周维方按住她的车把手,定定看着她道:“雁雁,我一辈子都不会敷衍你。”
一辈子可太长啦,罗雁:“那我拭目以待。”
这回她是真的回家了,店里只剩周维方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只剩捧着字典的周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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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改了又改,这一章好难写哦。
晚安!
第132章
从水果店到家后, 罗雁一进屋就一直喊:“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刘银凤在房间里打盹儿睡午觉,被女儿叫得心慌意乱的,匆匆从房间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罗雁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讲, 措辞半天冲着妈妈笑:“我就是找找您在哪。”
女儿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眼睛一转刘银凤就能猜转七八分,说:“你是从三方那回来的?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高兴吗?罗雁摸摸自己的脸:“一般吧。”
这眉眼笑的。
但到底孩子的事都是他们的缘分, 不到结婚的时候刘银凤就不操太多心,说:“那就没有,我再迷瞪一会。”
罗雁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回房间, 坐在书桌开始胡思乱想,翻开作业后才好一些。
她写到晚上已经是给自己额外加好些功课, 听到哥哥回家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从房间探头。
这丫头,怎么跟做贼似的, 把罗鸿唬一跳:“不是, 你哥的胆子也不是铁做的。”
罗雁莫名地有些心虚,嘻嘻笑。
笑得更叫人慎得慌,罗鸿摸摸自己的鸡皮疙瘩:“有事说事。”
罗雁下午没想好怎么跟妈妈讲,晚上自然也没想好要怎么跟哥哥讲。
但她又习惯性想和家里人分享点什么,因此摸着门框:“就是, 嗯,就是那个吧。”
罗鸿想到什么, 难得在大半夜进妹妹房间,自己坐在她的椅子上,屈指在书桌上敲敲:“你们处对象了?”
罗雁两只手来回摆:“没有没有,还没有。”
那意思就是差不多了,罗鸿倒不意外, 但还是捶一下桌子:“便宜他了。”
他其实该说的都跟妹妹说过,在这件事上却难免要唠叨:“还是那句话,你高兴就行。”
罗雁现在其实是期待更多一点,琢磨着周维方最后究竟会写出什么样的东西,不由自主地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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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情书这件事,周维方是十重视的。
他本来觉得词藻不必太华丽,写得真情实感才是要紧的,但罗雁一说等着看,他就想方方面面都拿到一百分,即便知道大概率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想要更加的万无一失。
因此,他连夜从书店买了好些书回来看,那可谓是古今中外的诗人大集合,垒起来快有人高,水果店里没客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
那架势,可以说是非常的用功。
周玉瑛来看弟弟店开得怎么样的时候以为他只是看些闲书打发时间,凑近一看感觉不太像:“你这看的什么?”
吓周维方一跳,下意识合上书,正露出封面上的几个字——《元稹诗集》。
周玉瑛的文化水平也就那样:“这字儿是念半边不?”
周维方:“第三声。”
这字儿就是念第八声周玉瑛都不好奇,问:“不是,你看这玩意做什么。”
周维方:“陶冶情操。”
周玉瑛嘁一声:“少讲屁话。”
她看出来弟弟也没打算说实话,左右瞅两眼:“这地方还挺大,开了两天感觉怎么样?”
周维方:“还行,看这样起码本钱能收回来。”
又想起来问:“你今儿不出摊?”
周玉瑛:“检查市容市貌,三天不让摆,我寻思过来给你搭把手。”
有人那可就太好了,周维方白天卖水果,半夜时不时修车,凌晨五点还得起来上货,真是转得比下坡的车轴子还停不下来。
关键他人扛得住,一颗心老是静不下来,说:“来得太巧了,我还真有事得出去一趟。”
周玉瑛:“去呗,我给你看着。”
周维方看眼表:“不急,待会我再去。”
他趁有时间跟二姐交接几句,说:“午饭我让宏民给你送过来,有事你就喊他,最多俩小时,吃个饭我就回来。”
周玉瑛只是不爱说话,到底摆摊有一年多,方方面面都是能照应到的,说:“不用急,你忙你的去。”
又打听:“跟谁吃饭啊?”
周维方:“我找罗卜有点事。”
他俩成天裹一块,周玉瑛不以为意,默默记着每样水果一斤多少钱,摆摆手催他走。
周维方回车行换身衣服,才想起来忘记件事:“柜子下面那兜梨给我一下。”
周玉瑛弯腰给他拿,看他抬脚要走发现:“你这衣服……”
衣服怎么了?周维方低头看:“不好看?”
这个问题也怪怪的,周玉瑛上下打量弟弟两眼:“你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不好看?”
周维方无意识地舔舔嘴唇:“不是你先说的我衣服。”
不对劲,不对劲。
周玉瑛:“你不是去找罗卜吧?最起码肯定不是男孩。”
周维方现在觉得浑身都刺挠,不自己地抓抓后脖颈:“您不去抓特/务都屈才了。”
这意思就是默认了,周玉瑛平常对别人的新闻不打关心的,这会撞撞弟弟的肩膀:“谁家姑娘,我认识吗?”
她可太认识了,周维方落荒而逃,跑出几步路想起来没带饭盒,又兜回来。
哦,敢情这是要去献殷勤。
周玉瑛:“我今儿反正一天都没事,你晚上回来都行。”
周维方冲她作个揖,骑着车一溜烟儿跑没影。
周玉瑛笑笑,顺手拿起放边上的几本书,只看封面。
看了几本,她大概知道了:弟弟喜欢的约莫是位才女,不然不至于这么投其所好。
其实罗雁在文学上的造诣向来平平,说想要看信是在前天那样的场景里萌生出来的念头,过后才有了许多期待——像是知道有一朵花会开,只是不知开在几时。
大概是心里有事,罗雁下课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发呆。
班长叫她两声没反应,用力地拍一下桌子。
罗雁一激灵,回过神。
她是最不禁吓唬的,容易一惊一乍,这会瞪着大大的眼睛,两只手都攥紧了。
班长连忙道歉,说:“我叫你半天你都不吱声。”
罗雁松开手:“走神了,是有什么事吗?”
班长:“学校国庆后要举办运动会,你有擅长的项目吗?”
运动会?虽然去年没有这个活动,但罗雁向来是学校让干嘛就照着做:“但凡是在操场上,我都不是很擅长。”
班长头疼地抓抓头发:“那你能在八百米、跳高、跳绳这三样里,选出一个勉强能胜任的吗?我这人数实在凑不齐。”
能,当然能。
罗雁想想:“八百米吧,起码我没有被绊倒的风险。”
班长说些什么大恩不言谢的话,扭头对上季宁的视线,问:“跳高和跳绳你选哪个?”
季宁斜眼看他:“我都报三个了,真当我是铁人?”
班长围着她说好话,那架势脑袋都快磕在桌子上了。
不知是不是敏感,罗雁觉得他俩的氛围好像跟普通同学之间不太一样。
可还没等她抓住那一缕直觉,上课铃就敲响了。
罗雁哪还有功夫琢磨别人的事,赶紧坐好听高数。
一节课上得她迷迷糊糊的,放学后边往外走边念念有词。
念到车行门口,她就看到周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