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鸿才不信她嘴里的俩单词,冲凉之后又催她一遍。
罗雁只得关上灯,下一秒人家就警告她:“你开个手电试试看。”
罗雁只得放手电筒放回枕头边,嘀咕着“蛔虫成精了”躺下。
她其实也犯困,一沾枕头就睡着,自然不知道哥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看闲书看到半夜。
罗鸿看得还战战兢兢的,生怕妹妹半夜里要上厕所把自己逮个正着。
也许是心虚,第二天他眼神都躲躲闪闪。
好在罗雁急着去学校练习跑步,也没有空仔细观察。
她三两口吃掉早饭就出门,跟第一天去水果店上班的郑三妹几乎是前后脚。
两个人在院门口还聊几句,郑三妹道:“我这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罗雁给她鼓劲:“肯定能的,嫂子一看就是机灵人。”
看她忐忑的样子加一句:“周维方人可好了,你别担心。”
有这句话,郑三妹才算定定心,怕耽误她上学也没多寒暄。
罗雁跟她说一句回见就骑车到学校,在操场缓慢地移动,小口喘着气去教室。
她觉得里头热,站在窗户边吹点新鲜的风,人正对着走廊站,就看到周修和走过去。
两个人目光相错,罗雁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马上就躲开也很奇怪,只得把视线放在远一些的地方。
看得太远,连有人在她面前挥挥手都不知道。
陈劲红叫她两声:“你这是走神走到哪去了?”
罗雁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在发呆。”
陈劲红:“我看出来了。”
又压着声音悄悄问:“你们班xx是哪个,我看看长什么样。”
罗雁跟着偷偷摸摸:“第三排的第五个。”
陈劲红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好像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英俊。”
别人?罗雁好奇:“是谁啊?”
陈劲红:“我们班女生。”
听上去像是有好几个人的样子,不过罗雁赞同她的看法:“我觉得我们班最好看的男生是xx。”
陈劲红来了兴趣:“哪位,我也看看。”
罗雁余光一瞥:“还没来。”
得,今儿是看不见了。
陈劲红:“那我先去上课,下回说。”
她一走,铃声就响起。
罗雁赶紧找个空位坐好,一整天在不同的教室之间移动,晚上放学还得去大礼堂参加活动。
这活动时间长的,罗鸿几次在店门口张望都没等到妹妹,正寻思要不要去学校找找就看到她,松口气:“什么会开这么久。”
罗雁撇撇嘴:“无聊又没意义的东西。”
她为这被浪费的一个多小时生气,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还跟周维方还抱怨。
周维方比她还生气:“我这想见你一会都数着点。”
就是!罗雁:“还不如跟你一块玩。 ”
这词用的,周维方:“还不如?”
罗雁给他夹一大筷子肉:“我的意思是,我特别喜欢跟你玩。”
她展示着自己诚恳的大眼睛,一双眸子亮晶晶。
周维方捏捏她的脸:“最后一个跟倒数第三个字可以去掉。”
去掉?罗雁在心里念一遍,左右看餐馆里的客人那么多,拍一下他放在桌面的手:“不害臊。”
她没否认,对周维方来说就足够了,转而说起:“这礼拜让嫂子适应适应,下礼拜我能腾出更多时间了。”
罗雁:“我早上出门遇见她,她看上去还行。”
虽然才是人家上班的第二天,周维方:“挺厉害的,算账也快,眼里有活。”
那就好,罗雁眉飞色舞:“这样过完年她也不用回老家了。”
不过她想到件事,有些欲言又止。
周维方:“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罗雁也是这么想的:“我听说你妈不太高兴。”
于水兰在二儿子回城之后就把工作给他,至今赋闲在家,平常在街道做点手工活。
她自觉如果小儿子店里需要人的话总该第一个考虑她,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刚得知消息就发好大的脾气。
周维方当然猜得出他妈是这么想的,眉头一蹙:“她去建军家了?”
罗雁微微摇头:“我没听说,估计不会,李婶也不是省油的灯。”
还真是,周维方:“我回头会去跟她说一下。”
他这个语气可不太像只是说一下,罗雁赶紧:“你们别吵架。”
周维方:“吵不起来的。”
诚然他和父母没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但因为手头阔,给家里拿的钱大概也是几个孩子里最多的,加上谁都知道他主意正脾气不好,最多嘟嘟囔囔几句罢了。
别吵架就好,不然显得像是自己挑拨的。
罗雁松口气,问他:“你星期天有空吗?”
周维方:“以后每个星期天和星期二,我永远有空。”
罗雁嗔道:“一问一答就好,休得多言。”
又说:“你想不想去看电影?”
周维方夸张道:“我真是太爱看电影了。”
罗雁在桌子底下踢他一下:“好好说话。”
周维方一本正经道:“你想看哪个,我先去买票。”
罗雁:“不用买,我哥有票。”
这要是发小还在自行车厂上班的时候,平常发个电影票作为福利也很正常,但他现在哪来的票?
周维方问出口。
一问,罗雁先笑个不停才说:“有人来修车,拿票抵账。”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周维方:“那他知道是要跟我去看吗?”
罗雁扁扁嘴:“知道,所以从我这讹走了两块钱。”
周维方立刻掏钱包要给她补上,说:“没事,咱有钱。”
罗雁推开他的手:“你要老这样,以后出来吃饭我们就各付各的。”
周维方知道她不高兴,跟她讲道理:“我挣钱,你还是学生,那肯定是我得多拿钱是不是。”
罗雁哼一声:“反正我说不过你,但你得听我的。”
周维方拿她能有什么办法,把钱包收起来:“那下次我从罗鸿那也讹一点,就扯平了。”
这主意不错,罗雁给他支招:“等会你进店就摔一跤,跟他拿医药费。”
周维方笑:“他不上来踹我两脚就不错了。”
罗雁挑眉:“那我来摔。”
周维方失笑:“雁雁,再给蹭破点油皮,咱们得不偿失了。”
这他就不知道了,罗雁:“我敲诈他那都是顺带手的事,从来不失手。”
她其实书卷气重,光看脸就知道是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但此刻狡黠得也叫人觉得哪怕“做坏事”也很可爱。
周维方:“好,我给你做人证,今天必须敲他一笔大的。”
罗雁连连点头,放下筷子说:“我吃饱啦。”
周维方把剩下的几口菜都吃了:“走吧。”
还有点时间,两个人又在公园里溜达一圈,罗雁才去上课。
周维方理直气壮地在发小店里赖着,跟他闲磕牙。
罗鸿忙来忙去,扭头一看觉得他挺自在的,说:“不是,当大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周维方抬手作揖:“客气客气。”
罗鸿只气得想拿东西扔他,竖个中指说:“我看你也不怎么忙。”
又使唤他:“你要没事做就去帮我打听打听哪有卖房的。”
周维方:“我一直在打听,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独门独院这四个字太难了,他路过根电线杆子看到“有房出售”四个字都会停下来看看,至今也没见过符合标准的。
提起来罗鸿就头疼:“我妈也去看了两处,都不合适。”
周维方:“我也急着挣表现,再等等消息吧。”
现在也只有等这一个办法,罗鸿点点头接着干活,不过忽然想起来:“你给我五块钱。”
多少?钱倒是次要的,周维方也不是小气的人,但他就是不明白:“我凭什么给你?”
罗鸿理直气壮:“我为你们创造了一个看电影的机会。”
等会,周维方自认已经是擅长赚钱的人,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不是,合着你两张票打算挣七块,修的拖拉机也没这么值钱吧。”
这丫头,嘴还挺快。
罗鸿:“怎么还给你通风报信上了。”
又说:“这是我修车的合法劳动所得吗?是你俩看电影的机会,难道你觉得不值吗?”
这话说的,周维方还能说不值吗?
他干脆利落掏钱包:“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讹回来。”
罗鸿啧啧感叹:“现在是彻底捏住你七寸了,我们这种没软肋的男人无所谓。”
周维方生平第一次有给人做媒的愿望,问:“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别看罗鸿没谈过,说起来门儿清:“你当初想过以后会谈雁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