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银凤也低头:“这站着看更小,就让它先在屋里住着吧。”
院子里的旺财来福是不拴绳的,半夜说不定就给它咬了。
自此,黄来顺就是一条有家、有名、有姓的小狗了。
第151章
黄来顺在罗家待了几天, 渐渐对周围的一切熟悉起来,胆子也大许多。
它其实是很亲人的,只要有人在家就会趴在脚边, 尤其是愿意挨着罗新民。
罗新民自己都奇怪,周日这天吃早饭的时候开玩笑说:“它是不是也知道我这腿脚慢,不容易踹着它?”
腿脚慢不慢的先不说, 罗鸿低头看一眼:爸,尿你鞋上了。”
罗新民到底是养过孩子上过战场的人,还挺冷静, 拍一下小狗教育它:“这样是不行的。”
他坦然去换双鞋,刘银凤拖拖地, 夫妻俩行云流水。
看看, 这才是大人。
罗雁扭过头看哥哥:“就你咋咋唬唬的。”
她要是没拿着馒头退三步,这话罗鸿也就不反驳了。
他道:“你好到哪里去了?”
罗雁冲他龇牙, 被评价为跟小狗一模一样, 气得给哥哥两拳,说:“我走啦。”
父母当然知道女儿这么早出门要干嘛,只是奇怪地看着儿子:“你不去?”
罗鸿慢慢地咬着馒头:“三方又不是第一次开店,再说,她去比我去好使。”
夫妻俩想想也是, 倒说起:“这一下子三家店,以后一个月不得挣好几千。”
罗鸿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下去:“肯定有, 我这也得努力了,走啦。”
又没人给他压力,罗新民还说:“你现在都挣得比我多,已经很厉害了。”
罗鸿故作谦虚道:“一般,还需再接再厉。”
儿子踩着自行车也出门, 刘银凤嘀咕着:“我看他还是心里比着。”
人嘛,谁心里不比。
罗新民:“鸿鸿是个豁达孩子。”
这叠字叫的,刘银凤笑:“听见又该跟你急了。”
罗新民也笑,提溜着黄来顺说:“走,我们去新家逛逛。”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罗雁已经骑着车到了红米胡同。
她老远就看到周维方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离得近了想给他个惊喜。
结果周维方自己转过身来看到她,摘掉手套说:“这么早?吃饭没有?”
罗雁:“吃了,图书馆要早点占位置。”
又看他穿得单薄,问:“你不冷吗?”
周维方搬搬抬抬的,哪里会冷,甚至额头沁出一点汗。
他伸出手:“你摸摸,热的。”
摸什么摸,罗雁斜他一眼:“当心风吹到你。”
周维方压低声音:“那肯定不能感冒,不然不就亲……”
罗雁都没让他说完,给他一下说:“找打是不是。”
周维方不闪不避,倒是催她:“急着走就去吧,跟我说句恭喜就好。”
罗雁十分真诚地跟他说恭喜,又含糊不清道:“礼物下次给你。”
礼物?周维方眼睛一亮,忍住想摸摸她的脸的手。
罗雁看出他的蠢蠢欲动,往后退一步:“走啦周老板。”
她要走,倒撞见别的熟人,人家自然地问她:“雁子又来给你哥跑腿啦?”
罗雁其实是心虚的,垂着头说是。
好在她本来就是这种话不多又内向的性子,人家也没多说什么,打个招呼就跟今天的正主聊起来。
周维方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地看着罗雁骑着车越走越远,这才收回目光跟人寒暄。
开业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算一回生二回熟。一整天倒没出什么意外,就是两双腿像是在走下坡的车轮子,一刻没停过。
但他心里惦记着人,打烊之后看眼手表,想想还是去趟交大。
这个点,罗雁在哥哥店里看书。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客人,抬头的时候说:“老板出……”
下半句改成:“你怎么来啦,晚上吃饭没有?”
周维方:“吃了,你哥呢?”
“去厕所啦。”
去得真是巧,周维方明目张胆:“雁雁,我真是太想你了。”
罗雁合上书放在桌子上:“早上不是才见过吗?”
那算什么见,周维方:“拢共也没说几句话。”
罗雁示意他坐,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我也想你了。”
周维方顺势趴在她对面,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被一声重重的咳嗽警告了。
罗鸿啪啪拍着裤子上的灰:“注意影响。”
又问:“你今天不忙吗,这么有闲情逸致。”
周维方:“一个店雇俩人,怎么都该转得开了,我就是打打下手。”
话是这么说,到底生意是自己的,不盯着点怎么能放心。
罗鸿也知道他这是说给妹妹安心的,扫个眼神过去没揭穿,只说:“别在我这杵着了,你送雁雁回家,我晚上没那么早关门。”
周维方本来是打算安静地陪罗雁看会书的,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问:“行吗?”
罗雁当然行。
她把书都塞进包里,跟哥哥欲盖弥彰:“这样我就来得及洗头了。”
罗鸿敷衍地嗯嗯嗯三声,连头也不回。
罗雁莫名地踮起脚尖悄摸摸地走,还轻轻推着周维方让他快点。
周维方有种小时候背着家长溜出门的错觉,连呼吸几乎都屏住,但表情格外的神采飞扬。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在骑出几百米后齐齐停下来舒口气,对视一眼笑出声。
周维方总算可以捏一下她的脸:“怎么这么可爱。”
罗雁鼓着脸不叫他捏,憋了几秒自己破功,跟他说:“下次带黄来顺去找你玩,它长得也很可爱。”
她前两天的信里写了家里来了一只叫黄来顺的小狗,但没有提起太多的细节。
周维方现在十分好奇:“小狗有姓已经稀奇了,可它为什么姓黄?”
罗雁一踩脚蹬:“边走边说。”
她骑得不快,说得挺快。
周维方听完先拍马屁:“我看叫黄莺就很好。”
又补一句:“当然,来顺也很好。”
妈妈又不在跟前,罗雁:“你说不好我也不会转告的。”
周维方义正言辞:“我是真觉得不错,多顺嘴啊。”
他看上去还真是挺认真的,罗雁一惊:“你这什么水平,剥夺你以后起名字的资格。”
以后还能是给谁起名字,周维方明知故问:“给谁起啊?”
罗雁难得地单手骑车,腾出一只手拍他。
周维方被打还挺高兴的,就是错开眼看到胡同口又不由得叹息:“怎么这么近。”
罗雁当时报交大就是图近,拐弯之前说:“你快点回去好好休息,眼睛都成乌鸦了。”
像乌鸦吗?周维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眼皮上按按,到车行就开始照镜子,心想:还行还行,但再不睡确实有这个风险。
他难得地早早洗漱后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但罗雁没这么早睡。
她临时抱佛脚到大半夜,第二天的英语考试还是不尽如人意,中午放学的时候颇有些垂头丧气。
罗鸿看妹妹进来这样儿就知道考得不太顺,说:“中午有好吃的,高兴一点。”
好吃的?罗雁左右看没见到除哥哥以外的人,问:“你买了什么?”
罗鸿:“他叫三轮车送过来的。”
大家都知道这个“他”是谁,罗雁洗洗手坐下来说:“其实我随便吃点就行。”
罗鸿说她:“嘴都咧到耳后根儿了啊。”
瞎说,罗雁大声道:“我明明笑不露齿。”
露不露的都是笑了,罗鸿跟着坐下来:“这一天天的,真是沾上你的光了。”
罗雁坐在椅子上左右晃动:“没事,沾光不收你钱。”
哟呵,罗鸿:“我看你是够坦然的,跟他真是一点不见外。”
罗雁吃一口菜:“本来是有一点点的,妈说我们没有结婚,不好老是花别人的钱。”
人人都觉得未婚男女在经济上应该更加泾渭分明一些,可她毕竟是生活在一个大大方方谈钱的家庭。
父母的收入存款不避讳,哥哥的口袋永远敞开,以至于她认为亲密关系里,本来就是连钱包都共享的。
更何况周维方有一套理论,那就是钱多不多得看收入,要是按比例算的话,他也就是挣十块给对象花五毛的程度。
按他的说法,罗雁很顺利接受了这种情况,跟哥哥说:“那样没意思。”
罗鸿弹一下妹妹的脑瓜:“没错,男人要是连钱都舍不得给你花,就别提什么上不上心了。”
罗雁觉得也不能这么讲:“用不用心又不是拿钱计算出来的。”
她一张学生气的脸真是天真无邪,罗鸿教妹妹一个最大的道理:“等你以后开始上班,算了你估计也体会不到,你就记住一点,挣钱不容易的,能掏出来给别人花那都是真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