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连忙说:“没错没错,尽管使唤我。”
行啦,就数他殷勤。
罗鸿拽他一下:“消停点,下午活儿多着呢。”
周维方顺势往地上一坐,悄悄地捏捏腿。
罗鸿也没戳穿他,但有意无意地提起:“早知道不给罗雁报销五块钱,她什么力气都没出,光享福了。”
刘银凤接一句:“你惯的呗,叫她来下苦你舍得?”
罗鸿平常当然不会说什么舍不舍得话,还不够起鸡皮疙瘩的,但他今天话里有话:“难道您舍得?我看这丫头就是一辈子享福的命。”
周维方知道他们母子一搭一唱是说给自己听的,不敢怠慢:“那肯定的,将来自有人给她出力气。”
将来不将来的,几十年的事情谁说得准。
刘银凤只看他现在的态度,心想还算过得去吧。
三个人说话间,罗新民拎着筐进院门。
大家将就着吃一顿午饭,稍微喘口气继续搬。
下午来帮忙的邻居多,事情轻松不少。
罗雁吃过午饭剪完头发到家一看,想给哥哥他们搭把手还被“嫌弃”。
罗鸿:“边儿呆着去。”
周维方:“没事,你当心别磕着。”
但刘银凤有活安排给女儿,小声说:“你先去买些熟食,肉多多的,称上个十斤八斤也没事,回来再去打四个热两个凉。”
晚上肯定是要留人吃饭的,罗雁揣着钱和饭盒就往外走。
周维方只是一错眼就找不见她,左右张望着,手上一个没使劲,重量都往罗鸿身上压。
罗鸿没好气:“回魂了!”
周维方往上一掂量,边走边说:“这箱子够沉的。”
罗鸿:“全是罗雁的书,能不沉吗?”
这么一大箱子书,不得看到地老天荒去。周维方刚收到的那两本到现在都还没空翻几页,心想:今天应该不至于问我的进度。
他道:“这是知识的重量。”
罗鸿骂他净说狗屁话,刚腾出功夫就踹他。
罗新民在新家拾掇东西,见状居然觉得有丝熟悉。他想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双儿女平常就是这样打来打去的。
差别是周维方现在有所顾忌,只能在出院门后才锁住发小的脖子作为回击。
你蹬我,我捶你。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到旧家院门口罗鸿挑衅:“接着打。”
周维方朝他竖中指:“你给我等着。”
罗鸿无赖地耸耸肩,率先朝里走。
这眼看也差不多了,刘银凤打发儿子:“你跟三方到街道去借桌椅,再带两筐啤酒几瓶汽水,晚上在旧家吃。”
这年头谁家办事都会去街道借点桌椅板凳。
罗鸿跟周维方刚在客厅把桌子支起来,罗雁就奉命而归。
妹妹把东西一放就要走,罗鸿喊住她:“你干嘛去,急哄哄的。”
罗雁回他:“边儿呆着去。”
说完就走,连对象也不看。
这丫头,真是一等一的记仇。
罗鸿不由得道:“你等着吧,将来你要是开罪她一次,半年都没好果子吃。”
这种将来,对周维方而言简直美好,一听居然笑出声。
罗鸿心想这些处对象的人就是魔怔,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病得不轻。”
又道:“别傻笑了,买酒去。”
一天下来,就没有比他俩再像陀螺团团转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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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去买个东西,回来再写二更[亲亲]
第155章
晚饭席开两桌。
刘银凤虽然交代女儿多买点, 但最后来的人比她想象的多,她总不好叫客人吃不饱,索性打发儿子带着朋友们出去吃。
说是朋友们, 拢共也就李建军和周维方两个,加上罗雁路过倒座房生拽上的郑三妹母女俩,六个人在胡同口的小饭馆凑一桌。
桌子是长条形的, 一边能坐三个人。
一边是李建军一家三口,一边是发小两个中间夹着罗雁,她坐下来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 目光不经意地左右看看,最后选择盯着墙上的菜单。
周维方问她:“想吃什么?”
罗雁中午就下的馆子, 点的有几道大菜, 这会思来想去居然挤出拍黄瓜三个字。
罗鸿一听就戳妹妹一下:“好好点。”
算起来是兄妹俩做东,一张嘴居然是道素菜, 叫客人们接下来怎么说才好。
罗雁反应过来失礼, 再加一句:“还想吃葱爆羊肉。红玉想吃什么?”
李红玉大字不识,但跟父母下过几次馆子,有一道特别钟爱的菜,被问到立刻说:“我想吃丝瓜。”
这个季节有丝瓜吗?罗雁看着墙上的粉笔字找着。
郑三妹见状,解释道:“是拔丝地瓜, 她说这四个字总串一起。”
罗雁恍然:“我就说,没见过几个爱吃丝瓜的小孩。”
此丝瓜非彼丝瓜, 但李红玉哪里知道,大声道:“我爱吃丝瓜!”
是是是,她爱吃。
李建军摸摸女儿的脑袋:“会给你点的,别嚷嚷。”
李红玉顿时心满意足,从口袋里掏出绳子要跟妈妈翻着玩。
小孩有小孩的快乐, 大人有大人的话说,闹哄哄地点完菜之后,郑三妹一边哄女儿一边跟罗雁聊天:“今天这样算是搬完了吗?”
罗雁:“就差床,黄历说今天忌安床,所以要明天才能动。”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地接过周维方递过来的汽水喝一口,斜斜对上了李建军的视线,不好意思笑笑。
李建军虽然是知情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俩的熟稔,因此像是刚知道一样,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面上仍旧镇定地跟两个发小说话。
都是一块长大的,有什么看不出来。
罗鸿莫名笑出声,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转移话题。
一行人各聊各的,吃过饭又到罗家的新家里坐坐。
李红玉一见黄来顺就兴奋,跟它在院子里追着玩。
李建军不放心女儿,几个男生索性就在外头站着看。
他余光瞥见媳妇跟罗雁坐在客厅里,总算能说一句憋很久的话:“你真跟雁子处上了?”
他这个语气,显然十分的不可置信。
周维方听着:“你这个话音不太对啊。”
李建军:“我是真想不到会是你俩,萝卜你能想到吗?”
罗鸿冷笑:“我要想到,他还能有机会?”
全胡同都知道他有多宝贝妹妹,要按他的想法估计自然是谁配妹妹都差点意思,这会看周维方的眼神都略显得不太善良。
李建军拍着腿笑:“三方,你没想过有这一天吧。”
周维方给他一脚:“你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说话也没怎么藏着掖着,屋里听得是一清二楚。
郑三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问:“雁子,我老早想打听,你跟三方是怎么走一块的呀?”
罗雁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摸着脸:“我们是一块长大的。”
郑三妹讶异道:“那你打小就喜欢他?”
罗雁猛地摇摇头:“他小时候可招烦了。”
郑三妹自觉还是懂一点男人的:“小男孩都那样,喜欢谁都逗谁玩。”
罗雁:“他是真的嫌我。”
但那不完全是种单一的情绪,和那些友好相处的过往又不矛盾。
郑三妹隐约听说过一些,压低声音道:“建军刚知道的时候吓一大跳,说你俩八杆子……”
后半句多少有些不看好的意思,她赶紧吞回去。
罗雁倒不介意人家这样说,只觉得在意料之中:“我一个妈生的哥哥都得缓好几天。”
妹妹被发小拐走,几天能缓过来都很快,郑三妹瞧得明白:“你哥最疼你了。”
她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外面更是影影绰绰的。
但这句罗鸿就是听得格外清楚,插一句:“听见没有罗雁,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天天还跟我犟。”
罗雁骂他:“非礼勿听!没礼貌!”
罗鸿“针锋相对”吓唬她:“早晚给你嘴巴缝起来,看你多有礼貌。”
谁怕谁!罗雁连哼三声,给客人续上一杯茶说:“也是最会气人的哥哥。”
郑三妹笑出声,往院子里看一眼,觉得这风吹得实在厉害,提高音量:“建军,把姑娘抱进来,明天该着凉了。”
李红玉正跑得高兴,哪里肯听话,罗鸿一抄手把黄来顺也带走她才愿意进屋,一人一狗在客厅里接着跑。
这孩子,到底是在别人家,李建军维护性地先说两句:“皮得很,不知道多闹腾。”
罗鸿说着“由她去吧”,招呼他坐下来喝茶,然后扭头一看周维方已经不见外地拿起杯子,说:“够不拿自己当客人的。”
周维方现在就是有这个底气,连坐下来都能光明正大地挨着对象。
罗雁给他一肘子倒没说什么,大家依旧三三两两的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