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鸿顺着她讲,用正事来转移注意力:“你不是今天要去给朋友发请柬吗?”
罗雁这才想起来,赶紧把旗袍换下,风风火火地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她早上约的陈莺莺,两个人在第二医学院门口碰的头。
陈莺莺最近要忙毕业的事情,想着把路上的时间省下来,一见好友就说:“幸好你有摩托,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叫你跑这趟。”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罗雁把车停好:“我就是不会骑,坐公交也能过来。”
陈莺莺嘟囔着:“还是你好,何家昆就不来。”
她跟对象何家昆是高中同学,处对象有好些年,不过两个人在不同的大学就读。
罗雁对见过何家昆两次,也听说过一些他的为人,说:“他们设计院还是这么忙吗?”
陈莺莺点点头:“休息日他也是在画图,我们学校跟他们单位又是对角线,一来一回得四个小时。”
她今天拢共只能抽一个小时跟好友吃饭,四小时她自己都没空。
罗雁一副大人口吻:“工作的事,也没办法。”
陈莺莺不由得想笑:“我发现人一上班就是不一样,雁雁,你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罗雁过来人的样子拍拍她的肩:“等你上班就知道了。”
陈莺莺虽然也在医院实习一年,但仍旧是学生心态。
她挽着好友的手到校门口自己最爱的店,路上说:“我现在就等分配了,特别磨人……”
这些烦恼是罗雁去年有的,她恍惚意识到时间有这么快,心中感慨万千。
陈莺莺等老板都上菜才反应过来净说自己的事了,一拍手:“我忘了先恭喜你!雁雁,祝你们百年好合。”
罗雁趁还记得,把请柬给她:“你要是毕业太忙的话不去也没关系的,看你这眼睛熬的。”
陈莺莺开玩笑:“京市饭店,怎么能不去。”
又压低声音:“这办下来得不少钱吧?”
罗雁沉痛地点点头:“一桌菜八十。”
一般人家办喜酒,三十块已经是鸡鸭鱼肉管够,顶体面了。
陈莺莺随随便便一算:“几千块就这么没啦?”
怪不得人家都说干个体的有钱,她难得问一句隐私:“他一个月得挣多少?”
其实现在卖水果的利润比开第一家的时候低,不过四方水果店的招牌还是有点名气的。
罗雁有时候会帮周维方看看账本,说:“反正这个月挣的钱全用来结婚了。”
要这么说,陈莺莺:“那应该的,普通人结婚还花好几年的工资。”
罗雁也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我哥跟他也有点较劲,本来我们女方宴可以另外找个普通地方办的,结果他说要一起。”
她算起这个更心疼,因为婚礼跟周维方有关系,他花钱是应该的,但哥哥做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陈莺莺可惜道:“本来我能吃两顿的。”
不可惜不可惜,罗雁:“今天也我请客。”
那怎么行,陈莺莺:“这是我们学校,我是地主。”
她知道好友是怎么想的,说:“何家昆人不来,工资来了,就当是他请你的。”
他们也谈这么多年了,罗雁:“他要是有空的话,你们一起来呗。”
陈莺莺想想:“他们项目太多了,连轴转,还是算了。”
她提起一直见不上面的对象难免有些闷,换话题说:“你们领证了吗?”
领证得是工作日,罗雁不太喜欢请假:“我们单位有三天婚假,我星期四就可以休息,到时候再去。”
她说起婚礼的各项安排,不得不感叹:“事情好多好杂,幸好都不用我来。”
好友刚跟周维方处对象的时候,陈莺莺多少也觉得有些不登对,但日子一久她也看出来,合适不合适并不是由学历来决定的。
她再次衷心祝福:“你俩肯定会长长久久的。”
罗雁举着汽水瓶说谢谢,两个人再说几句话,陈莺莺又得回学校写论文了。
按照朋友也要一碗水端平的原则,罗雁下午见的是吴会芳。
她俩今天都很有时间,在公园里聊起来更是天南地北,一直到太阳下山才要散。
走到公园门口,罗雁想起来差点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情,说:“请柬忘了给你。”
吴会芳认认真真地翻看,说:“奇怪,我怎么有点想哭。”
一说这个字罗雁都有点憋不住:“我看我结婚也别化妆,到时候花了像鬼一样。”
她本来就爱哭,这种时候压根控制不住自己。
吴会芳端详着好友的脸:“你完全可以不画,到时候我帮你描个眉毛就好。”
这样一来还省钱了,罗雁小幅度地点头,跟她约好婚礼当天见面的时间,骑着摩托回家。
父母都在家,看女儿回来,操心说:“同学的请柬你都送完没有?”
罗雁现在懂得不少人情世故,说:“我让周维方挨个送到人家单位的收发室,也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过。”
又道:“明天我再把单位的发了,我这儿就完事啦。”
女儿认识的人也就这么多,刘银凤放下心来,像是喃喃:“就差你婆婆他们了。”
婚礼前事情多,娘家哥哥和侄子又惦记着田里的事,在京市没法多待几天,刘银凤怕招待不周,索性让他们星期四到。
她从一个月前就盼星星盼月亮,不由得想起多年前自己结婚的时候。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也轮到她嫁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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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就是婚礼啦,晚安。
第179章
在婚礼前的最后几天, 需要罗雁做的事情变多了。
她周一上班先把婚假申请单拿去找领导签字,同时诚挚邀请张处吃喜酒,用周维方教的话:“您正好接完孩子带他一起, 省得还得安置他。”
自打她来上班,张处也是处处倚重,毕竟这年头一个能干事的聪明勤快人太难了。既然看重, 那方方面面都要重视。
张处道:“你结婚我肯定是要去的,孩子就不带了,让他在姥姥家搁着, 多闹腾。”
罗雁跟她来回说“没事没事,结婚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再把她上周五交办的工作递上去。
就这活, 别人能磨磨蹭蹭打发一礼拜。
张处心里感慨,等人走翻开请柬一看:“哟, 还真得带孩子了, 没在京市饭店吃过酒呢。”
罗雁在办公室里发请柬得到的反响也跟这差不多,吴慧玲跟她走得最近,感叹道:“你们这得花不少钱吧?”
婚宴的大小事宜都是周维方操办的,罗雁只参与了定菜单。
她实话实说:“我不太清楚,都是我对象定的。”
果然干个体的就是发达, 吴慧玲:“我天天从店门口过都是人头攒动的。”
周维方现在往交通局跑得多,过完年总算在附近寻摸到一处能开分店的好地方, 没几天招牌就挂上去。
罗雁谨记在单位和在学校不一样这件事,不像哥哥开车行时大声宣传,但世界上哪有秘密,很快人人都知道。
既然如此,周维方也不避讳, 上什么应季的水果都会送一些过来让大家尝尝鲜,帮女朋友做点人情。
四方水果店不是块小招牌,毕竟大小数起来有十家分店,因此单位里的人都知道,规划处罗雁的对象有点钱。
但现在看来,可不只是有点小钱了。
罗雁自知议论声肯定不会少,发完很贴心地走出办公室,留给大家说话的空间。
她先到人事处开领证的介绍信,再到后勤处领一个红脸盆,那是单位给新婚职工的福利。
把这些都做完,她给手头工作收个尾,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兴许是有事情要做,周二周三她都没注意到发生什么,仿佛真是一眨眼日子就没了。
周四这天是个大日子,罗雁跟周维方要去领结婚证。
他俩吃过早饭就各自出发,在区政府门口核对带的东西有没有错才去进去。
一楼的办事处有十几个窗口,每个窗口负责不一样的事情。
罗雁填表后在婚姻登记的队伍里前看后看,说:“不会来不及吧。”
周维方早算好了:“婆婆他们的火车是十二点到,只会晚不会早。”
尤其南方这个时候是雨季,半道停下来的几率非常高。
罗雁当然也知道,忽的摸摸心口:“我好像不是着急,是紧张。”
周维方给她看自己的手心:“出汗了。”
四月底的天,风里还有一丝丝的凉意。
罗雁今天只穿着一件红色翻领长衬衫都觉得正好,看他这西装革履的样子笑:“你这还是两件,当然热了。”
趁着还没轮到,周维方解开最上面的扣子,扯开领口散散气。
罗雁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不知怎么不好意思看,心想:大概是他这个动作看上去太像流氓,我害怕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