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剥壳之后放进她碗里,还说:“多吃点。”
罗雁多吃的这点在夜里都一丝不差的消耗殆尽, 到最后都气得咬人。
周维方不以为意, 第二天还专门光着膀子想让她看。
罗雁赖在沙发上骂他脸皮厚,打着哈欠又有点犯困。
她这一晚倒是睡得安稳了, 第二天到单位还挺有精神的。
张处把她叫进办公室, 问起:“小罗啊,你这参加工作有一年了,什么感觉?”
罗雁是去年7月1日参加的工作,所以这个月1号开始已经算转正,在人事处和财务处都做过登记, 当时申请也请领导签字了。
结果现在过去好些天,领导忽然问她, 她心里犯嘀咕,说:“挺好的,领导跟同事们都对我很照顾,我自己也学到很多。”
张处就是用这个作为开场白而已,接着说:“是这样的, 这周日部里有个交通法规的培训班,你看能不能去一趟。”
占用休息时间的事,大家自然都不愿意。
罗雁其实也想在家,但她对任务这种东西的接受态度向来比较好,犹豫一下说:“可以。”
张处松口气,把通知函给她,说:“你到时候一定记得要签到。”
签了,才代表出席。
罗雁在心里记下这事,吃晚饭的时候跟周维方提。
周维方担心道:“那你这周日去培训班,下周日跟朋友玩儿,得半个月不休息了,能受得了吗?”
罗雁是另一个算法:“培训就是学习,学习就是休息,玩儿也是休息。”
周维方瞠目结舌:“学习就是休息。雁雁,我就是你的铁杆儿,也附和不了这话。”
罗雁被他这个表情逗笑,说:“那你再往后数一个周日,看看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周维方掐指一算,想起来:“你事儿得是那个周五来。”
他工作日的时候其实都很克制,只有周六晚上才胡来一点,现在这样一算,扶额道:“雁雁,咱晚上早点睡吧。”
罗雁笑得不行,但也哄他:“就一个月。”
周维方又是那套:“对我来说就是十年那么久。”
现在还有点甜头都嗷嗷叫,罗雁突然想到:“我怀孕的时候你怎么办?”
周维方:“那肯定是冰清玉洁的,再给孩子教坏了。”
这词儿也不是这么用的,不过罗雁有点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说:“你确定?”
周维方:“雁雁,咱俩处对象三年多,我晚上回去冷被窝里光想你了。现在你在我边上,我看到你什么都好了。”
行,罗雁:“那晚上也光看着。”
周维方撒娇耍赖有一套,夜里还是得逞了。
罗雁自己也是半推半就,毕竟她也才结婚没多久。
但时间如果被切割成几个单位,就会觉得转瞬即逝。
罗雁按照计划,一周去培训班,一周去找朋友玩。
周维方趁她有事的时候就多干点活,不过心里还是惦记着她来事的日子,这天早早回家准备好红枣汤等她下班。
罗雁一进屋就闻见味儿,说:“还没来呢。”
没来?周维方嘀咕着:“不应该啊,你向来很准时的。”
准时也不是在那么精确的几点几分,偶尔晚一两天的情况也有。
罗雁不太在意,说:“可能晚上,可能明天。”
周维方没由来的有个念头,愣愣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罗雁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肚子上:“你不是都戴了吗?”
这个周维方可以确定,因为她前阵子为道路改造的事情东奔西走,他肯定是严防死守的,说:“每次都有。”
那罗雁觉得不太可能:“兴许就是晚一天。”
可她的表情也有些动摇,喃喃道:“真的假的。”
周维方先扶着她坐下,仔细问:“你来事之前应该有个感觉吧?”
感觉?罗雁虽然来的时候没有特别不舒服,但确实会有点异样。
她想想说:“现在是不太像要来的样子。”
周维方猛地吸两口气,几乎有点喘不上来,说:“明天,明天没来的话我们就上医院。”
罗雁是不太懂,但也知道:“我就算怀了,现在也查不出来吧?”
周维方笃定道:“可以的,协和现在能验血,刚怀上的都知道,一天就能出结果。不对,咱能不抽血就不抽血,那再等一个礼拜。“
罗雁一翻手看自己腕间的血管,觉得抽一点应该也还好,说:“我等不住,就抽血。”
但是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维方看上去灵魂已经跑远了,答得还挺流畅:“打听的,结婚的时候我就想,要是哪天你真的突然怀孕了,我不能傻乎乎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然后一激灵回过神来:“先吃饭,不然凉了。”
罗雁天塌下来都不耽误吃饭,只是边吃边看他严肃思考。
周维方在这片刻之间想了很多,说出来的话是:“我们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罗雁其实也有点震惊,在应该不是和没准是两个可能性之中来回跳,闻言笑出声:“你有什么想法?”
周维方现在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说:“我文化水平不行,得你来。”
罗雁其实想过的:“我本来喜欢明珠的珠,后来发现这个字太容易被起外号了,加咱俩谁的姓念起来都不顺。”
本来?周维方这会倒是能捕捉到关键词:“哪一年想的?我们刚处对象的时候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一开始就想过要嫁给他。
罗雁忽的伸出手摸摸他的头:“也没发烧啊,你这几句话的前后逻辑,像是烧糊涂了。”
周维方就是有些稀里糊涂的,抓着她的手说:“雁雁,我要当爸爸了。”
停停停,罗雁:“兴许待会就来了。”
周维方用力地摇摇头:“不是的,我觉得就是。”
他说完这句好像终于意识到此刻发生着什么,站起来团团转。
罗雁都快被他转晕了:“周维方,你踏踏实实先吃饭。”
周维方坐下来就开始傻笑,拼命给老婆夹菜:“你多吃点。”
莫名的,罗雁也忽然有种直觉,吃完放下筷子:“我想找我妈。”
对对对,是应该问问过来人。
不过周维方也纠结:“你现在能动吗?是不是应该多休息?”
这叫什么问题,罗雁都不知道怎么答,看着他欲言又止。
周维方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了,挠挠头:“那我们走路回去?”
正好吃饱了,罗雁:“行,溜达溜达。”
他们溜达着过去,在胡同里把下棋的爸和唠嗑的妈喊回家。
老两口从小两口的表情看出是有事,一进院门就问:“怎么了这是?”
罗雁在措词上比较谨慎:“我可能,好像,也许是怀孕了,但拿不准。妈,明天您陪我去医院吧。”
老两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刘银凤捏着女儿的胳膊上下看她:“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知道的?今天没来吗?”
不愧是亲妈,一语中的。
罗雁:“没有不舒服,没有来。”
刘银凤一拍手:“那准是了,去医院,明天咱就去医院。”
连岳母都这么说,周维方更觉得是板上钉钉,说:“协和挂号要排队,明天我早点去办手续,您跟雁雁晚点出门,省得人挤人。”
这主意周到,要真是怀孕在医院呆久了也容易被传染点什么。
刘银凤:“行,明早我就过去。”
罗新民一听没自己的事,坐不住:“我陪你们一块去。”
刘银凤:“没那么快出结果的,去一下也就回来了,别这么大阵仗。”
罗新民想想自己去确实不方便帮着跑腿,说不准反要照顾,也没坚持,只说:“那你们晚上早点回去睡。”
罗雁笑道:“我是睡得着,你们就不一定了。”
她也有些对未知的担心,可打眼一瞧人人都比自己紧张,尤其是周维方,三魂七魄都不知道跑哪儿去。
周维方确实睡不着,一晚上脑子里有句话跑来跑去,那就是——我要当爸爸了。
即便还没有确切答案,他就已经兴奋不已。
罗雁睡醒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压根儿没睡着,再看早早一起来的妈妈和哥哥也差不多,失笑道:“不是,你们都来,我爸没抗议吗?”
罗鸿没跟她开玩笑,交代:“我今天店里有要紧事,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罗雁说着知道了,乖巧地跟哥哥说晚上见。
罗鸿伸手摸摸妹妹的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周维方急着去挂号,后脚也出门。
只剩母女俩在家看电视,刘银凤不由自主说起很多女儿刚出生时的事情,末了不免感慨:“一眨眼,你都是要当妈的人了。”
罗雁一直很喜欢小朋友,也做好婚后迎接新生命的心理准备,然而事到临头她自己也迷茫,说:“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