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罗雁迟疑一下才点头:“也行。”
周维方察言观色:“是不是不方便?”
罗雁心里是觉得怪怪的,但要叫她说一句“我是跟男同学一起去”又有点不好意思,想想说:“图书馆不让大声说话。”
她讲题的时候气势可足了,偶尔还要拍两下桌子,周维方调侃:“是限制你发挥了。”
看她眼睛瞪圆了特别可爱,说:“不过星期天街上人多,店里忙,我得等招到人才好出门。”
罗雁心想那短期之内他应该是不会去,那暂且不用想怎么介绍周修和这个人,说:“那你有空去的话跟我说。”
这算是约会?周维方顿生期待,瞥到发小在人群里招招手,说:“有座位了。”
罗雁挤进店里,挨着哥哥坐好。周维方坐他们兄妹对面:“想吃什么随便点。”
罗雁觉得这 话应该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想吃宫保鸡丁。”
周维方在纸上先写下,目光移动:“你呢?”
罗鸿信口雌黄:“先来两只鸭子。”
周维方不搭理他,自顾自写着,问:“雁子喝汽水吗?”
怎么光问她,罗鸿:“来一斤二锅头。”
周维方继续无视,写完点菜单去找服务员。
罗鸿看他带回来三瓶汽水,啧啧道:“你请客也不能这么不尊重客人吧。”
周维方似笑非笑:“你是沾光的,有得吃不错了。”
就是就是,罗雁难得站他这边,扬着下巴挑衅地看着哥哥。
罗鸿摆好碗筷:“得,我现在是吃人嘴软。”
罗雁也不怎么理直气壮,尤其是上菜后自己在心里加加减减一番后,心想早知道就去饺子馆凑合吃点。其他两个人倒是吃得挺开心的,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罗雁多数时候是静静听着,只在吃完后问一句 :“今天没有题吗?”
周维方心想这要是没有她估计晚上睡不着觉,说:“有一个。“
简单得罗雁站在路边就能讲完,说:“就这?”
周维方深刻反省:“忙,看得不多。”
哦哦,罗雁:“还是工作要紧,慢慢学就行。”
不挣钱人怎么过日子。
周维方当作是关心,往右跨一步挡住她面前的风,罗雁看他一眼笑笑,等哥哥上完厕所回来,说:“那我们回家了。”
周维方:“好,慢点。”
兄妹俩往家里骑,罗鸿问:“今天没去哪里玩吗?”
天寒地冻的,罗雁:“这学期多加了两门课,哪有时间。”
又跟哥哥讲今天的事情。
从罗鸿的角度来看,觉得是妹妹先表达了好感,心里有点不乐意,但有些话总是得说在前头。“说好就行,”他为妹妹操心,“不过你们天天读书,学校也逮不到什么。”
就像倒座房的建军哥虽然程序上离婚了,但大家都管郑三妹叫嫂子一样。罗雁现在也从关系上默认以后会和周修和处对象,心想:那不然要干嘛?
她于男女关系上并非一无所知,偶尔在杂书上也会看到一些叫人面红耳赤的东西。但叫她想想其中之一是自己,一颗心就一直不住狂跳,大声道:“人就是应该好好读书。”
也没人不让她读,怎么还嚷嚷起来。罗鸿小声道:“这样也好,让人放心。”
罗雁没听清哥哥说的话,问了一遍。
罗鸿只敷衍过去,送她到院门口说:“你自己进去,我有点事。”
罗雁也不问他要去哪,到家帮他跟看电视的父母交代一句。
儿子刘银凤是不操心的,只说:“我还以为哥哥让你自己回来。”
罗雁:“怎么会。”
她把围巾挂在门后,打开放零食的柜子翻腾。
刘银凤见状:“晚上没吃饱吗?”
罗雁拆开山楂片:“是吃太饱了。”
她在客厅里溜溜哒哒消消食,一边跟父母聊天。
罗新民对电视没有那么的全神贯注,说:“我写了一篇要发在厂报上的文章,你给爸正正。”
他是建国后才识的字,在后勤写写算算不成问题,但也挤不出太多的墨水。
罗雁小时候还经常帮她爸挑工作报告上的错别字,说:“行啊,在哪儿?”
罗新民:“我们房间桌上。”
罗雁进父母房间拿,一字一句慢慢校正,看完问:“爸,我直接在上面改?”
罗新民:“好,你字写大点,我这一阵眼睛花。”
他这眼看奔六十的人了,夜里看东西越发费劲。
父母在衰老的事实总是动人情肠,罗雁心拧一下,也没表现处太多的伤感,只把每个字都尽量写得最大。
罗新民提醒女儿:“雁雁,头抬高一点。”
罗雁坐直坐正,笔哗啦啦地动着,一边说:“等厂报刊了,您得带一份给我看。”
罗新民:“我就是凑数的,不过我们厂有几位小年轻文采可是一等一。”
罗雁:“那也是我爸写得最好。”
嘴还挺甜,刘银凤揶揄:“再夸两句,你爸那得私房钱全归你了。”
还有这种好事,罗雁巧舌如簧,从她爸手里拿到两块钱。
罗新民顺便关心一句:“平常钱够花吗?”
罗家当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这些年罗雁还真是衣食无忧。
她道:“我还能少钱花吗?”
罗新民当然知道,只不过为引出后面一句:“不够跟妈妈说,跟同学出门该花花。”
罗雁听出他的意思:“我们中午吃的面条,分开买的。”
都是学生,合该这样,再说,花了人家的钱以后哪还掰扯得清楚,两个孩子又不是说准了将来一定要结婚的关系。罗新民知道女儿心里有数,不再多说这件事,只道:“行,睡觉去吧。”
罗雁洗漱后回房间,窝在被子里又看一会书,听到哥哥回家的动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拉上灯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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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酝酿一些修罗场(bu shi)
第63章
隔天是周一, 罗雁早上九点才有课。
她难得睡了个短短的回笼觉,在爸爸和哥哥要出门上班的时候才起床。
女儿的课表也贴了一份在日历旁边,刘银凤没有扰她清梦, 看人出来说:“早饭在桌上,妈妈出门一趟,碗不用收, 放着我洗。”
罗雁人一歪,靠着房间的门框应声,其实也没怎么听清她妈说的是什么, 醒醒神后才意识到大家都出门了。
她打个哈欠喃喃:“居然只剩我。”
这句话没人能听见,只剩下淡淡的回声。罗雁抱着脸盆去洗漱, 跟洗衣服的李婶打招呼, 腾出手跟小狗闹着玩,一边说:“红玉去上学, 你俩是不是寂寞了?”
小狗哪里会讲话, 倒是李婶说:“别说它们,我都觉得安静。”
孙女去年是她带的,进进出出都跟着,现在乍然闲下来,心里也空落落。
罗雁顺势问:“红玉上学还适应吗?”
李婶:“高兴坏了, 到育红班门口自己跑进来的,还说‘终于可以跟大家一起上学’。”
这一条胡同里住的基本都是国棉八厂的职工, 同龄的孩子们理所当然都在同一个育红班上学,孙女只有在放学的时间才能跟大家一起玩,一直都盼着也能去学校。
得亏是去上学了,不然这话叫人听着心里都发酸。
罗雁笑:“那比我有出息,我头天上学是哭着进去哭着回来的。”
这话说得太讨人喜欢, 毕竟方圆三里地谁不想要她这样的姑娘。
李婶夸张道:“以后能有你一半,老李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罗雁:“肯定行,红玉一看就机灵。”
李婶拧着衣服:“不是我自夸,她现在都能数到一百了……”
她说着孙女的好,罗雁附和几句,擦把脸进屋吃早饭,顺便把收音机打开听新闻。
“今天下午,为纪念国际劳动妇女节的70周年,首都体育馆将举行军民联欢大会,届时,总书记胡……”
妇女节居然有70周年了,罗雁以前还以为是建国后才有的节日,她往回数,自言自语道:“那就是1910年的事。”
她算出这个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上课的时候老师居然提问:“有哪位同学知道妇女节是什么时候设立的?”
罗雁从小到大都是积极回答问题,务求在老师眼里落下好表现,脱口而出:“1910年。”
老师很是满意:“没错,在过去的70年里,妇女的地位大大提高,多数人从家庭走到工作岗位上,我希望在座的女同学们也能……”
后面还有好长一串,罗雁都听进去了,以至于下课在走廊看到周修和,有一种“我在学校谈什么情情爱爱的”无地自容之感。
周修和看她神色淡淡也没多想,只当是在学校要避嫌,偏过一点头跟同学说话。
罗雁要去厕所,跟他擦肩而过,回来的时候遇见陈劲红,停下来说:“初八那天我在王府井看到一个很像你的人,但一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