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秒, 双双移开目光。
陆时商站直身子，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就穿这个？”
季予低头看了眼, 淡青色吊带裙，她想着晚上温度会有些低，还特意穿的长裙。
“怎么？”她仰头直视陆时商的目光, “勾引到你了？”
陆时商被她的话惊到几秒说不出话, 最后用冷嗤一声回应。
莫名读出嘲讽的意外, 季予不想理人。
草坪上, 其他几人早就到了。烧烤架旁路池聿一手拿着一把，翻面, 撒调料, 动作熟练。孟观汀站在路池聿旁边从他烤好的肉串中选出一个长得好看的吃起来。林陆站在桌子旁调酒，拿着一瓶威士忌似乎在思考加多少不至于醉。沈明妤和余悦站在靠近悬崖边的位置拍照。
季予远远将这幅场景收进眼底。
明明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谁都没有说话，可她觉得热闹又美好。
这个点已经临近零点，没有人觉得困倦, 一个个非常亢奋。
见两人终于出现, 沈明妤小跑过来：“二哥，二嫂。”她眼睛亮晶晶，贴在季予身上, “二嫂，你今天好漂亮。”
季予忍俊不禁，有了今天‘追星’的经验，她觉得沈明妤对她也有‘喜欢’的滤镜。
“不对，是每天都漂亮。”
季予抬头朝陆时商挑眉，像是在回应下楼前他的那一声嘲讽。
“……”陆时商哼笑，拎着西装外套坐下，随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挽到手肘露出小半截有力的胳膊。
烧烤烤好放在桌子上，音响放着柔情歌。
季予这才知道路池聿休假马上结束，该回部队了。今天又是林陆巡演结束，几人一商量干脆趁着今天一起聚一聚。
她在陆时商旁边的位置坐下，面前是林陆调好的酒，颜色很好看，尝了口度数不是很高。
几人全部落座，沈明妤当然要挤在季予身边，余悦挨着她。
孟观汀依然沉默寡言，路池聿偶尔接话，大多数是沈明妤，余悦和林陆在说，陆时商只要开口就能和这三人斗起嘴。
季予坐在中间，被两边拉扯。
刚才还没感觉，这会儿坐的时间久了，胳膊凉飕飕。
季予看了眼陆时商身后的外套，收回目光。
这个时候要是开口，肯定一定会被陆时商嘲笑。
她又看了眼陆时商。
修长的手摩挲着杯壁，察觉到她的目光，掀起眼皮淡淡朝她看。
季予咽了咽喉咙，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在释放寒气？”
陆时商似乎早有预料，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用同样的语气问她：“勾引到你了？”
“…………”
季予咬牙切齿：“影响到我了。”
“是吗。”
声音刻意压低如同寒夜的羽毛轻轻飘过，漫不经心。陆时商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牌掀开，是一张红桃K。
“好吧，A在我这儿。”余悦举手，“我选真心话。”
陆时商伸手将外套披在季予身上，暖意瞬间包裹冰凉的手臂。
季予本来被游戏吸引了注意力，等待陆时商问真心话。这一举动让她侧头，陆时商的目光压根没放在自己身上，他歪着头说：“说一件开心的事吧。”
林陆一听‘嘁’一声，一点都不劲爆。
她收回目光，垂眸轻轻勾唇。
余悦在她低头的瞬间丢下一颗炸弹，季予猛地抬头。
她嘴角还挂着笑：“我谈恋爱啦！”
一时间众人安静下来。
孟观汀，陆时商，路池聿三人动作整齐往后靠瞧着最小的妹妹，一言不发，压迫感无处不在。
“我靠，不是……”林陆刚才在庆功宴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直接醒了过来，“你怎么能比我先谈恋爱？！”
季予看了眼陆时商，后者紧绷着脸。
余悦眼瞅着气氛不对，捂着胸口：“……我感觉……我哮喘要犯了。”
路池聿最先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
“好了好了。”沈明妤给季予使眼色，“余悦第一次恋爱，她开心就行。哥哥们别吓她了，万一哮喘真的犯了呢？”
季予收到目光，把手递在陆时商面前，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拭手指。
沈明妤递给她一个赞扬的目光。
……不是。
她其实只想让他帮忙拿张纸巾，然后再想办法哄人。
这这还没开始呢。
另一边，余悦搬着椅子挤在孟观汀和路池聿旁边给两位哥哥倒酒撒娇。
孟观汀叹了口气，将酒喝完：“我们不是否认他，只是他的工作确实危险，你考虑好就行。”
余悦眼眶瞬间红润：“他不会辜负我的，我信他。”
季予叹息，余悦喜欢的人是位缉毒警，沉默和生气也只是担心余悦的未来。
“发牌了噢。”沈明妤把牌递给季予。
她掀开一看，‘啧’了声。
好大一个A。
这局林陆的数字最大，他笑了声：“终于到我了。”
季予喉咙发紧，怕他说出骇人听闻的大冒险，选择真心话。
他看了眼陆时商：“二哥是你的初恋吗？”
‘啪嗒’一声，沈明妤的筷子掉在地上。
季予察觉到众人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尤其是身边的人，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隐藏的探究。
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笑了下：“是。”
余光中陆时商拿起酒杯喝酒。
几人揶揄地拉着长音：“哇哦。”
沈明妤拍着手：“太巧了，我二哥也没谈过恋爱。”
季予挑挑眉，望向陆时商。
陆时商回望：“怎么。”
看不出来呗。
她一直没谈恋爱是因为季家管的严，交朋友别说异性了，连同性都要被刘佳敏从头调查到尾。但陆时商不一样，他这张脸看上去像是经验十足，一点都不像没谈过的样子。
意识到这个，季予忽然觉得胸口闷，提不起精神玩游戏。陆时商和她说话也是简短回应，一次也没有看向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明妤站起身叫上季予和余悦去泡会儿温泉，让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聊天。
季予刚起身，手腕被人握住，她垂眸对上陆时商的目光。
“喝了酒，别泡温泉了，早点睡。”
不是对她一个人说的，是和她们三个女生说的。
“没事的二哥，我们泡脚总可以了吧？”
季予想挣开他的手，但陆时商的力气太大了挣脱不开，语气不怎么好：“你干什么？”
陆时商站起身对前面两人说：“你们两个先过去。”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黏人，二嫂就陪我们一小会儿。”沈明妤和余悦对视一眼，笑着离开。
两个女孩子前脚走，陆时商拉住季予走向另一边。
夜晚寂静无声，黑暗寂寥。
季予不明白陆时商想做什么。
“你闹什么脾气？”陆时商眉头紧蹙，目光落在季予脸上。
“我闹什么了？”
季予胸口闷得更厉害，像是一团火在燃烧。
“那你怎么突然不说话。”
“我什么时候不说话了？”季予觉得陆时商简直莫名其妙，眼睛里全是倔强“你到底想问什么？”
结婚这么久，季予从没冷过脸，两人没事打闹斗嘴，从未动过真格。别说结婚这么久了，季予长这么大发脾气的次数少之又少。
她从来不会把情绪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今晚不知道怎么了，对上陆时商莫名觉得难受。
夜晚的风很凉，刚走过来的时候冷风一直吹。陆时商身上的衬衫被风吹动，他有些烦躁地转了身，冷风忽然吹过季予，她下意识瑟缩。
陆时商回头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带着她进电梯，另一支手单手打字给其他人说两人回房间。
室内室外温差很大，季予进去后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外套顺着沙发边滑落地板。
陆时商弯腰捡起，摸了摸口袋的烟，又恍然回神停下手中的动作。
“抱歉。”
声音很低，落在安静的房间又好像加了扩音器。
闻言，季予抬头，只是眼神淡淡。
从室外到屋内，这短暂的时间两人都冷静下来。
“刚才是我语气不好。”陆时商走到季予面前，弯下腰，语气放得温和，“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胸口的闷热莫名其妙涌上眼睛，季予没想过陆时商会先道歉，更没想到他会道歉，瞬间眼尾微红。
他说：“我以为我哪里惹到你生气了。”
季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可能说出个所以然。可是听到陆时商这几句话，忽然觉得胸口的大石头被打碎。
“对不起。”
她瓮声瓮气，声音几乎是气音。
陆时商笑了下，伸出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你倒什么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