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愣了下，随后勾勾唇。
有意思。
她抬眸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陆时商，他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合十放在桌面，表盘闪着光亮。
季予脚步微顿，回头丈量两个位置的距离……似乎仔细听是可以听到的。
“…………”
她在陆时商似笑非笑的眼眸中走到他身边，季予哂笑两声：“哇，陆时商你怎么在这里，我都没看到呢。”
“是吗？”他弯腰靠近季予，“那我可要伤心了，我可是一直盯着季老师呢。”
阴阳怪气。
季予推开他：“好好说话。”
陆时商冷哼一声，站直身子：“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
季予无语转头望着他。
“毕竟你都没为我撑过腰。”他叹了口气，“我还没借过季老师的势呢。”
陆时商往里面坐给季予腾出位置，顺手拉她坐下。动作温柔，语调却和以往两模两样：“季老师怎么不说话？”
季予微微一笑：“我生性不爱说话。”
“是吗？”陆时商还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唉声叹气，“我看季老师和别人说得挺多的嘛，三十二分钟四十五秒。”
陆时商装作恍然大悟：“原来季老师在外都是这么赚钱的吗？”
“…………”
“陆、时、商！”季予咬牙切齿，实在听不下去他那别扭的话语，“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行吧。”陆时商歪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原谅你了。”
第54章 试镜 不好用我会主动退货的。……
试镜那天季予到地方的时候, 文荔已经在了。
现在工作室比以前好多了，员工也越来越多。文荔把一切都把控好，只等她来做最后的抉择。
今天试镜的是男主角, 文荔把试镜人员的档案给她。
“这几个我觉得可以重点关注下。”文荔指了指最上方的几人，说完似是想起什么，翻了几页才停下：“有必要和你说一下这个人。”
季予垂眸，男生照片是张寸头照, 刚硬冷峻。
“他外界风评不太好。在剧组打架，耍大牌, 脾气也很差。”文荔皱了皱眉，“我本来想着问问他经纪公司，可谁知这位之前合约到期没再续, 到现在都没有经纪公司。而且……我还打听到据说当时解约闹得也不太愉快。你也知道解约就没有不掉层皮的, 那些黑料具体是真是假没人在乎。总之, 是个隐患。”
电影要想顺利上映, 有许多事情需要做。而演员是重要一环，不能箭在弦上因为演员的私生活功亏一篑。
季予没有发表意见：“先看看再说。”
文荔指出来的几人表现确实比其他要好, 但她没有拍板定下。
她低着头思考。
“各位老师好, 我是陈常清，试镜楚明天。”
季予翻动的手微顿, 抬头看向中间的人。
熟悉的名字，是文荔说的那位劣迹艺人。
台中央的人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季予让他演男女主久别重逢后的第一面, 男主装作不认识女主, 说的话看似无关紧要，实际上只有女主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
这场戏很重要，但它又格外平淡, 更多的是男主的微表情。
这一场是重头戏，文荔意外她怎么选择这个，还以为是给他出难题。
季予没解释，托着腮盯着中间的人。
陈常清面无表情，闭上眼睛。他没有搭戏的对手，只能自己演。
从他开口说第一句，季予便感受到周围变得安静，坐直身子同她一样紧紧盯着台上的人。
文荔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为什么选择这场戏。
一直到陈常清演完都没有人说话。
季予合上那张文荔口中劣迹满满的简历，她说：“看得出来你很熟悉剧本。”
陈常清不善言辞，刚才在戏中还游刃有余，此刻竟显得局促。
客套的话季予本来也没指望他回答。她又问：“你觉得男主是个怎样的人。”
他思考良久才答：“纯粹又复杂。”
两个矛盾的词。
同样的问题之前也问过其他人，别人要么说男主楚明天冷漠坚韧，要么说他深情专一。唯有陈常清不一样，他说的这两个词乍一看说的不是楚明天。
楚明天坐过牢怎么可能纯粹。再者他的活动圈子只有那么点，又怎么可能复杂。
其他几个高层都觉得他没戏了，演戏挺好就是不理解，惋惜地摇头。
只有文荔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这位祖宗要给她找事情干了。
季予勾了勾唇，满眼写着‘有意思’，就差把感情趣写在脸上：“怎么说？”
陈常清放在腿旁的手紧张地张合，他说：“纯粹是指他对周围的纯粹，好就是好，喜欢就是喜欢。他可以做到为了救明月坐牢，但他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女主像从前一样，这也是他的复杂。”
他说完，没有人发出声音，全都看向季予，等她定夺。从季予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在陈常清回答完之后收起了笑。
“你觉得他们的感情是哪一种？”
几秒的思考时间，陈常清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回答，纠结写在脸上，最后还是由着内心说：“归属。”
‘嗡’一声，在场全都窃窃私语这个答案。
季予望着他忽然笑了下：“你觉得男主对女主来说是归属？”
“不是。”陈常清否认，“是男主对女主的感情。”
“哪怕他因为女主坐过牢，也是归属？”
陈常清点头：“对。”
“哪怕他们曾经争吵，分崩离析，但属于对方的一部分永远也无法被别人取代。”
是这样吗？
季予目光像是落在陈常清身上又像是目空余子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眸低微动，她回过神：“回去等通知吧。”
这句话今天说了无数遍，结合她的神情，文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季予并没有想让陈常清来演男主角。
剩下的几人甚至没有演完，文荔便叫停。还没有她了解剧本，更别说季予了。
结束后，文荔留在最后和季予一起走。她想问的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从那里问起。
“怎么了？”季予非常自觉上副驾驶，文荔叹了口气帮她关上门，绕过车头上驾驶座，她没有启动车辆也没有系上安全带，而是面对着季予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予一脸懵：“什么怎么想的？”
“男主演你要选谁？”
“你怎么想？”
她这么问就是想让文荔站在她的角度做下选择，她说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不管是演技还是商业能力都挺好，特别是第一个。”
不等季予做出选择，文荔叹息：“你不会是想选陈常清吧？”
季予笑了下：“我没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你是这么想的。”文荔皱眉，“不过他那些黑料是真的话，就太麻烦了。”
“感觉他不太像是那种人。”脑海中全是男人站在台中央有些紧张却又不卑不亢，礼貌淡然的模样，实在不像是黑料中的那样。
但这个圈子本就是演戏至上，谁都是披着面具。他们看到的只是别人想让她看到的，也许并不是真的。
季予没想盖棺定论，只说：“你等我回去想想。”
回到家客厅没有人，她猜测陆时商估计是在书房，她泡了杯咖啡推开书房门。陆时商果然是在书房，他带着耳机说着英文，说话间分出眼神看向她。
季予以为陆时商像往常一样只是坐在里面看书或者处理文件，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开视频会议，脚步微顿，正想着要不要出去，就收到陆时商示意的目光。
她走过去把咖啡放在桌子上，轻轻推过去。正想转身离开，手腕被身后的陆时商拉住。季予有些着急怕出现在镜头中，又不敢大幅度挣扎。
陆时商另一支手抽了张A4纸，黑色签字笔沙沙响，字迹出现在眼前。季予看到后也拿起笔像是学生时期上课偷偷传纸条那样小心翼翼。
—做什么？
—请你喝咖啡。
电脑上显示此刻时间为下午六点。
这个点送咖啡，今晚不想睡觉了？
陆时商轻咳一声，挑了挑眉梢。
那个眼神意味不明，季予觉得莫名其妙，满头问号。她想出去陆时商不让，只好倚靠在办公桌上。陆时商说英文时声音低沉，别有一番趣味。
季予有些无聊，拿着刚才写字的纸涂涂画画，角落上画着一条小狗，旁边一个箭头：这是陆时商。
画好后满眼欣喜拿给陆时商看。后者嗤笑一声，结果笔在小狗旁边画了只小猫，同样也花了个箭头写上：这是季予。
季予：“……”
她无声用嘴型评价：幼稚。
好在视频会议很快结束，季予不用再和陆时商玩这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