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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他后悔了吗_稻香来【完结】(33)

  冷白色的肌肤在昏暗中泛着玉石般的光泽。

  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带着沐浴后的温热潮气,与周遭微凉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他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要做什么?!

  明妩瞬间睡意全无,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动声色地往床榻内侧缩去,一面悄悄拔下发间那支最尖利的金簪,紧紧攥在汗湿的掌心。

  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陆渊没有答话,而是缓缓俯身。

  高大的身躯倾轧下来,投下的阴影彻底将她笼罩。

  冷冽的沉水香混合着皂角的清香,瞬间强势地侵占了狭小的帐内空间。

  他敞开的衣襟离她不过寸许,那带着热意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的。

  一滴水珠从他湿漉的鬓角滑下,沿着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线条,堪堪停在那利落的下颌尖,颤巍巍地悬着。

  “嗒”

  水珠落下,不偏不倚,砸在明妩裸露的颈侧肌肤上。

  激得她浑身一颤,细微的麻痒感却仿佛带着钩子的电流,瞬间在四肢百骸窜开。

  那股熟悉的不受控制的酥麻感又涌上来了。

  明妩咬紧牙关,竭力克制着。

  攥着金簪的手因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冰凉。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

  又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若是他敢……她一定……

  陆渊说得理直气壮:“自然是来睡觉的。”

  “不行!”

  话音刚落下,陆渊的手就已探进被褥里。

  他动作很快,明妩都来不及反应。

  滚烫的指尖隔着薄薄的丝绸寝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腰侧软肉。强烈的酥麻感从尾椎骨轰然炸开,直冲头顶,险些让她失控地嘤.咛出声。

  紧接着,掌心一空。

  那支被汗水浸透的金簪,已被陆渊轻松夺去。

  他拈在指间,随意瞥了一眼。

  “这簪子有些旧了,待明日,我让人送些新的来。”

  说罢,随手一抛,金簪被抛出帐外,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明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唯一的“武器”就这样没了。

  陆渊黑沉的眸子落在她惊怒而微微泛红的小脸上,嘴角竟不自觉噙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夫人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东院。”

  明妩一噎,挣扎着便要起身:“那我自己走。”

  陆渊眸色骤然一沉。

  她就这么不想跟自己待在一起吗?

  当然他也清楚,这结果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抬手,轻易将明妩按回锦被中。

  “你身子未愈,不宜挪动。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说完,他缓缓直起身,规矩地躺在外侧,阖上眼帘。

  他没有盖被子,因着方才的动作,本就松垮的寝衣衣带彻底散开。

  明妩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那微光中那一大片的冷白。

  她快速收回目光,慌乱地侧过身背对着他。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夜色静谧,矮柜上的水漏在滴答滴答地滴着。

  窗外月色一点点偏移,帐内的光线更暗了几分。陆渊的呼吸似乎愈发沉缓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

  明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一丝。

  直到传来明妩平稳绵长的呼吸,“熟睡”中的陆渊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床里侧那背对着他的,曲线玲珑的妙曼身姿上。

  他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无法掩饰的强烈反应,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子蛊与母蛊相连后,他的引以为傲的抵抗力愈发弱了。

  守在屋外的徐明,见陆渊一遍一遍去外间淋冷水,心里嘘嘘不已。

  好在,已入了春,温度高了些。相爷又常年练武,身体强健。

  要不然这么下去,非得折腾出病来不可。

  -

  次日清晨,天空一碧如洗,像是一块蔚蓝蔚蓝的宝石,明澈透亮。

  管家垂首屏息,将一个分量坠手的乌木匣子,恭敬地奉至明妩面前。

  “夫人,这是相爷特地吩咐老奴给夫人送来的。”

  匣盖开启,满室流光。

  累丝嵌宝的凤头簪,点翠镶珠的梅花簪,缠枝莲纹的步摇……件件巧夺天工,价值不菲,璀璨得令人目眩神迷。

  只是这些多是内务省制的。

  换作旁的贵女,早已喜上眉梢。宫中御赐之物,是身份,是荣宠,是人人趋之若鹜的金字招牌。

  然而,这些落在明妩眼中,却是一文不值。

  只能压箱底积灰,连卖钱都卖不了。

  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吩咐春楠收起来。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转眼已是四月初。

  暮春的暖风带来荼蘼花香,在朱漆回廊间游荡。

  庭院里新发的枝叶早已褪去稚嫩,浓荫匝地,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明妩倚在窗边的湘妃竹榻上,窗外白花花的日头刺得人睁不开眼。

  她怔怔望着那灼目的光,只觉得心口也像压着一块被晒得滚烫的巨石,沉甸甸地坠着。

  陆渊……

  确实如他所言。

  同榻而眠时,他恪守着“不碰她”的承诺,甚至刻意在两人之间留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空隙。

  可那无处不在的威压感,如同无形的囚笼;

  那夜夜萦绕在鼻尖的,独属于他的冷冽沉水香,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即便背对着,那年轻男性躯体散发的,不容忽视的灼.热.,体温,隔着薄衾也清晰可辨……

  这一切都让她如芒刺在背,寝不安席。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具身体日渐好转,一种玄之又玄的牵绊感,也在无声无息地滋长。

  那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噌”地一下,明妩猛地站起。

  许是起得太急,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下绵软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夫人。”

  春楠大惊失色,慌忙抢步上前,扶住明妩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搀她坐回榻上。

  声音都变了调:“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说着便要往外冲。

  “春楠。”

  明妩叫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

  “收拾东西,我们回离院。”

  春楠面露忧色,迟疑道。

  “可是夫人,您的身子……相爷临行前特意吩咐,您还需在东院静养些时日,不宜挪动……”

  “无碍。”

  春楠见她心意已决,又观她此刻虽面色惨白没有血色,但眼神尚算清明,精神也还支撑得住。

  便只得依言点头,转身去收拾细软。

  明妩的物件本就不多,陆渊所赠的绫罗珠翠,珍玩器皿,她一件未动,悉数原封不动地留在了东院的偏屋。

  春楠手脚麻利,很快便将几件贴身衣物和常用之物打点好,遣小丫鬟先行送回离院。

  自己则小心翼翼搀扶着明妩,一步一顿,缓缓向外走去。

  刚行至庭院,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

  “二嫂。”

  明妩循声望去。

  李子树下,陆沧长身玉立。

  此时花期已过,葱茏枝叶间缀满了青涩的小果,指肚大小,在穿庭而过的风中若隐若现。

  乍见到明妩,陆沧眼中猝然亮起的光,瞬间驱散了多日的阴霾。

  什么叔嫂之防,什么礼教大防,在那一刻皆被抛诸脑后,他几乎是本能地快步迎上前来。

  他的目光,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与贪婪,紧紧锁在她身上。

  她竟清减至此。

  单薄得如同被风揉皱的素纸,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散去。

  兄长……竟未能护她周全!

  剜心般的痛楚汹涌而至,他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将她狠狠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不能!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生生压下喉头的苦涩。

  他想问,身子可好些了?他想问,这些日子……他待她可好?他想问……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在明妩清澈的目光里,陆沧胸口几乎要蓬勃而出的感情,瞬间沉寂了下去。他黯然地垂了垂眼眸。

  在距离她五步之外停下脚步,维持着合乎礼数的距离。

  面上又是那一副温和知礼的笑。

  “二嫂安好。”

  明妩靠在春楠身上,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声音轻若蚊蚋。

  “三公子安好。”

  陆沧的目光落在她憔悴的容颜上,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心疼,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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