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太小瞧宣国公府了。”
陆绩呵呵两声,他当然知道他们这种老牌世家贵族的家底与他这种靠外戚这几年才积累起来的没法比,只他这个兄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也太大方了,他不禁都有点汗颜。
他也喜欢他后院的不少姬妾,没少花心思在她们身上,银子、好看的首饰没少砸,但却从没想过会如崔彦此般手笔。
一抬头又看见他脖子上明晃晃的三条抓痕,顿时便又觉得好理解了,毕竟能让崔彦甘愿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的女人,本就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能容忍她做到如此地步,怕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动了多少真心了。
而另外一方怕是更没有接收到。
“你如果这般在乎她,何不早日将她收入府邸,老养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况且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端阳公主。”
崔彦沉吟了半晌才道:“我想想,就怕我那府邸还没有外面自在。”
“女子的想法未必都跟你一样,她们总是更渴望你能给她一个家的,将她收到羽翼之下,她们才有安全感的。”
是这样吗?.......崔彦呢喃半晌总觉得这似乎跟他之前的想法相悖了。
“她与一般的女子不同。”
“呵呵,她确实与一般女子不同,但她毕竟还是女子,女子谁不想自己喜欢的男人能给他一个家呢,你自己想想吧。”
“另外就是,你这钱花出去了,可别默默不吭声,该让她知道的事儿该跟她说,不然她不知道你给他解决了,下次有问题了还是不找你。”
崔彦却只并没有吭声,提前一步抬腿走了。
得,走就走吧,他才懒得管他呢,以后有得亏让他吃的。
他言尽于此。
..........
顶着三条抓痕在衙门里忙了一日,转眼天就黑了,至于底下一圈人已经传了一天他的香艳八卦,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然而却被已经递了致仕折子的宰相大人,遛弯时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刻意在下衙的这个时间点逮住崔彦道:
“我还以为大家传的好玩,没想到却是真的。”
见他骨碌碌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脖子瞧,他自然猜到了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眼看着宰相大人已经开始为隐退做准备了,是已经料到了等变法政策铺开之后,他这个位置就要让出来了,他与柴二陛下都已商定好了继承人,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崔彦。
对于即将告别官场的前辈,他是很有一番这些年为官的经验可以传授的,他也不吝啬指点这个后辈一番,便道:
“你若不忙了,不如咱俩一起出去转转。”
崔彦自然知道这时候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为何了,正好这几日变法的事情也折腾的他头痛不堪,以前一些交好的同僚,仿佛一夕之间都变成了敌人,他也有很多事情向这位资深的前辈请教,便欣然应允。
夜晚的街道有点清冷,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砖上,听着宰相大人像是述说别人的故事般缓缓讲述着他这一生的为官之道,崔彦听得受益匪浅。
“如今改革正是艰难的时候,不要怕,不要妥协,不要在乎反对的声音,唯有义无反顾的坚定自己的原则才可以走的长远。”
虽然这个道理崔彦自己也懂,但是能从宰相大人嘴里说出来却是一种极强的鼓舞,他只会更加坚定自己。
“多谢先生,学生谨记。”
宰相大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能这么快说出这句话,可见面前这人心思之活络、心计之深远都非常人,倒是不枉他推心置腹赐教一番。
只是两人走着、走着,却发现前面一辆马车被一个小乞丐挡住了,也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两人便微微靠在了路侧静等着前面的问题解决。
饥肠辘辘的小乞丐,脏兮兮的跪在地面哭着求着马车里面的贵人道:
“求求贵人给几口吃的吧,家里妹妹病了好几日一口饭都没吃,求求贵人赏口吃的。”
小乞丐的哭声一直在继续,而马车里半天才从里面甩出一包吃食道:
“这是我们娘子吃剩的一些糕点,你拿回去吃吧。”
小乞丐激动的接了过去,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而一旁隐在暗处的几个老乞丐们见无利可图才散了开来。
车里丫鬟奇怪道:“娘子,那小乞丐家里还有个妹妹生病了,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给他点银钱,让他带她去看病,而是非要将刚刚花了十两银子买的糕点碾碎了丢给他。”
只听那娘子道:“你没有看见那角落里还蹲了几个厉害的乞丐,我若是把这钱丢了出去,怕就不是给那小乞丐送钱了,而是直接让他送了命,咱们跟着他去看看他回哪里去了,明天再偷偷塞点银子给他。”
“原来如此,难怪大家都夸娘子聪明又心善。”
纪大娘子却不置可否,放下帘子就让马车跟了上去。
而另外的侧面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崔彦和宰相大人,也跟着叹了声:
“纪大娘子盛名,果不虚传。”
宰相大人却道:“你刚才与我说变法的困境,眼下不就正好有个最好解决的办法的人么。”
第78章 难题
崔彦先送完宰相回府邸之后,就让马车往茗园驶去。
夜已深了,一直到了茗园,院子里黑漆漆的,他推开门瞧了瞧,见她蜷缩着身影背着门外,应是已经入了睡,一旁长几上却给他留了一盏灯。
他又轻轻合上了门,去隔壁院落的书房沐浴完之后才重新回到了正院。
上了床榻,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她,借着昏黄的灯光手指摩挲着她白嫩的侧脸,脸深埋在她的颈窝,鼻尖轻蹭着她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暗香。
一个时辰前宰相大人的那句话仍在他脑海盘旋,他怎么不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上位者来说,利用手中的一切资源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方是上策,特别是变法这种涉及到国之兴衰的大事,就连柴二陛下头上都是悬了柄剑,他们所有人都在指着他能干成这利千秋万代的大事。
说是点拨又何尝不是他们认为的唯一的路呢。
明明从江宁回来的时候,自己就是这般打算的,纪大娘子聪慧、大方,是他在不少贵女中独独选中的适合当家主母的人选,原本计划着年底前就要完婚的,被殷氏在中间一掺和便拖了那么久。
拖着.....拖着,就连自己对于成婚的念头都淡去了不少,不知不觉间,一颗心也全都系在了身侧之人的身上,一夜不搂着她都有点不习惯。
又想起上午陆绩说的话,但凡女子都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能给她一个家,可他如果娶了纪大娘子她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纳回府去做一个妾室?这样总比给他做外室体面?
他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直到身体粘合的没有一丝缝隙,温热的呼吸却久久淌过她的耳侧,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他忍不住沿着她的颈窝一寸寸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却选择没有转身,只沉默着收住了呼吸,假装自己睡得沉了。
翌日四更的时候,见他起了,她也跟着起了,机械式的服侍着他更衣。
见她如此积极,崔彦心里隐隐还有点期待,期待着那份迟到的生日礼物,今日可以挂在他的腰间,然而直到她抚了抚腰间的褶皱,撑起了身道了一声:“好了。”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摆难免露出失望之色道:“这就好了?”
看他这龟毛求疵的模样,沈黛以为他又在给她挑刺了,本来这么早她就是撑着精神起来的,这会儿还被嫌弃了,她便没得什么好气的道:
“世子,真是要求越来越高了,难道以后娶妻了也是这般要求?”
崔彦只觉心头一凉,像被针刺了下,忍不住用力一手就将人勾到了怀里,盯着她的眼睛阴狠狠的道:
“你以为谁都可以近爷的身?”
说完又将她轻轻一放,自己才大踏着步子出了屋子。
沈黛被他突然松开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扶住了一旁的八仙桌,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她看着又是一身怒气离开的崔彦,想着昨儿晚上温柔、细密的吻着她的那人,她不禁都有点怀疑他是被鬼上身了,还是如今要成婚了,便特意将身.心分开了来,只享受她的身体,却并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坐在玫瑰椅上,看着他换下来的寝衣,闻着上面散出的淡淡皂角香,久久出神。
愁云飘过心间,她便没得再睡的心思了。
........
早朝的路上,崔彦从茗园生出的郁气就一直没下来过,他长这么大,他也就允了她近身伺候,也就只享受过她的伺候,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前,他是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替他更衣的,在国公府的时候他就从未假于人手过,娶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