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简直将沈必礼美的找不着北了,一直到回到了家里,嘴巴都没能停下来,一口一个的崔贤侄如何如何,在一旁做衣裳的廖氏终于憋不住了。
“你这人怎的如此健忘,这快就忘了萧贤侄了。”
沈必礼似乎才记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策那小子了,也不知道最近禁卫军是有多忙,竟都不见他的身影也没听他提起婚事,女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而崔彦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如定海神针般闭目养神,脚下是宴七和一个身着白衫的女子,恭谨的匍匐在地。
“白行首,听说你有话同我讲?”
这半年来白行首一直在温泉庄子上休养,每日在天然温泉里泡着,又有太医开的养容膏日日涂抹,脸上、身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尤其是脸上除了一道有些浅浅的印子,其他地方都消的差不多了,她当时虽有诸多怨气,如今已消散不少。
“是,世子,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同时也想为自己下半辈子谋个出路。”
崔彦仍然没有睁眼,只淡淡道:
“说来听听。”
白行首才缓缓道来........
听完她的话,崔彦才终于眯了眯眼,抬手对晏七道:
“送她回国公府吧。”
等到晏七消失后,晏十才上前汇报了些些许琐碎事情,比如沈娘子近来在看宅子、铺面,已经连着看了几家,不过都还没有定下来;比如萧统领已经很久没有去沈府了等等。
..........
此刻萧家,萧策确实没有去沈府,而且近来他也并没那么忙,相反他将去年攒起来的假期都休了,最近每日在家里没什么精神去上值,感觉心很累。
因为自从那日端阳公主宴席之后,他每日晚上都在做一个梦,而且是春.梦。
梦里他醉了酒,倒在一个红裙女子的裙裾之下,那女子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她稳稳的坐在马车里,脊背挺得直直的,指尖却轻抚了下她的鼻梁,又如受惊了般快速缩了回来。
画面再一晃,是马车一个趔趄,他被颠簸的直向马壁摔去,她怕他受伤,一个闪身便移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他筑起了一面肉墙,他径直倒下向了她的怀里,他的脑袋在她颈前蹭了蹭,他觉得好软好舒服便不想再起来。
再后来,他还鬼使神差的吻了她,在梦里一声声的呼唤她,醒来时才发现怀里的人竟是沈三娘,更为糟糕的是他的亵.裤还湿了。
为什么会是沈三娘,他梦里的人为什么会是沈三娘。
而且如果只是一次就罢了,为什么是每一天,每一次都是她。
他快要疯了,每天睁开眼想到的是她,吃饭想到的是她,哪怕坐下来看书,书里也全部是她。
他再也不敢去汴河西城小院了,也再不敢见沈伯伯了。
他在家里一连颓废了好些时日,直到假期的最后一晚,他才将自己收拾了通出了府门,他站在长长的街道上却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他想去找黛妹妹,这些年他一直记着她的,他都习惯了思念她。
他想去找黛妹妹,他该去找黛妹妹的,可是为何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的朝着城东那间他经常去的小酒馆行去。
小酒馆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普普通通的一家酒馆,却是承载了他和沈三娘子的许多记忆,他十岁那年顽皮学着大人来这里买酒喝,喝醉了是沈三娘子拖着他回了府邸;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在军中比试得了第一名,和一群士兵在这喝得酩酊大醉时,又是沈三娘子扭送着他回去的,他却对她大吼着说她多管闲事,让她以后再也不要管他;再后来他去了西夏战场想起与沈三娘子间的诸多事迹,心中有愧,便在军中收罗了很多她喜欢的小玩意回来与她道歉,从此他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不知道为何他一直都觉得跟她在一起,他真的好轻松,从来不需要遮掩自己,也从来不用计算着怎么样才能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他不怕将自己的胆小、懦弱甚至卑劣的一面都展现给她。
他喜欢和她分享他在军中的事迹,也会请教她如果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同僚该怎么办,也喜欢跟她倒苦水问她如何才能追回心爱的女子,而她总是默默倾听着,适当的给他出一些主意,却从来不多说自己的事儿。
是啊,他从来都不曾关心过她,从来都只仗着她喜欢他,而肆意向她索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
后来他还因为一个荷包和她绝交了,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习惯了她来缠着他,便从不去低头和好,只等着她前来哄他罢了。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后汇聚成一张圆润可爱有着一对小虎牙的面庞。
“三娘。”
他觉得他应是眼花了,不然怎么看见三娘正坐在角落一个人自斟自饮,眼角似还含着泪。
他不禁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就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也不知道当晚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萧策就头铁的从家里拿来了定亲玉佩拉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汴河西城沈家小院。
沈必礼听完他的话后,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第105章 我如何
沈黛近来确实都在看宅子,东京居大不易,她现在手头有钱心情好,当然是选择买房子了,反正房子总只有涨的,没有跌的,而且地段好一点的宅子确实会住的舒服些。
也是运道好,李麽麽才出去看了几朝,就在皇城右下角的春明坊找了一处二进的宅子和三进的宅子,她觉得位置很好,宅子也维护的很新,重点是价钱也很是合适,二进的宅子是三千两,三进的宅子只要五千两。
她想了想还是先买了二进的,沈家人口少,住的太奢华了反而会迎来不必要的麻烦,剩下的钱还不如去买几个可靠的铺面,每月的租子肯定比买住宅的回报要高的。
她这边才将一个住宅、两个铺面定下来,一共就花了一万两,她将房契小心翼翼的折好,正准备开开心心的去找廖氏,跟她商定个搬家的日子,却不想才到院子,就见大冷的天,前儿落的雪还没化下来,萧策只着一件夹袄连个大氅都没披,就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一旁的萧夫人一直对着面前的沈必礼和廖氏数落着他的种种不是。
沈黛好奇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萧策竟然是主动要来退婚的,她顿时便心中一喜,只下一瞬就见沈必礼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旁廖氏不停在给他顺着气。
“你说你究竟是为何要退婚?”沈必礼很是痛心疾首,仿佛失去了这个女婿就是失去了一个亿似的。
而萧策却始终跪着一言不吭,只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沈伯伯我辜负了你的期许,也对不起黛妹妹,都是我的错。”
“沈伯伯,你打我吧。”
说完还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身旁的萧夫人却是一阵紧张、心疼,忍不住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对沈必礼夫妇道:
“虽说这退婚是我们家萧策提出来的,但是黛丫头一个人在江宁待了三年,期间杳无音信,我们萧家可有嫌弃一个不字,如今看着你们沈家都好起来了,这孩子才来提,也算是为你们周全了的。”
萧夫人这话虽然说的漂亮,但是沈必礼和廖氏听后却是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了,什么叫一个人在江宁待了三年,杳无音讯,她这是要坐实沈黛在江宁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呗。
退婚就退婚呗,还说为她们家周全。
沈黛在一旁听得都差点要气笑了,想起那萧夫人几年前写给原主的信件,那时候就是她想退婚,但是自己又不想当这个恶人先提出来,就拐着弯的让原主自己提出来。
原主理都没理她,所以这场婚事才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眼看着沈必礼和廖氏都不是那萧夫人的对手,沈黛早已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去,挽住了廖氏道:
“三年前我沈家才遭了难,萧夫人就写信于我明着暗着的让我主动提出退婚,我没有同意,没想到如今萧夫人又亲自带着萧统领上门退婚,想来从一开始萧家就对与沈家的这门婚事不满。”
“既如此,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我们沈家断然没有上赶着结仇的道理。”
说完,她便狠狠从萧夫人手中接过了那半枚定亲玉佩道:
“这枚玉佩我们收回了,另外半枚也早已归还了令公子,以后咱们两家婚嫁各不相干。”
她的话音刚落,廖氏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身旁的儿子对他狠狠甩过来一记眼刀子,声音冷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