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柯继续前行,脚步在通道里发出沉闷的回响。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跟遗迹相似的笔画若隐若现。
这些图案窦柯太熟悉了,都是莲瓣上反复出现的那六个画面。
剃度出家,晨昏定省,水陆法会,成为主持,年老体衰以及肉身成佛。
总觉得这个许愿诡怪怪的。
身体上以宗教为噱头,大肆造神迹造故事,利用人类的希望和恐惧,行动上却又肢解自己,向往复活妻儿,阖家团圆。
佛教不是讲究无我吗?
这许愿诡的矛盾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呢?
算了,管他什么动机,他的妻儿是妻儿,其他死掉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随着深入,窦柯开始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仿佛通道的四壁在缓慢地向内挤压。
她知道这是精神污染,但隔着一层复制体,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窦柯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随着每一步地深入,窦柯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感觉到通道上的壁画进入一个诡谲的循环,壁画上那些莲瓣图案似乎在轻微地颤动,仿佛想将她拉入壁画一般。
可那感觉在自己定睛看过去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许愿诡的窥探?
还是自己的错觉?
窦柯心中暗自思忖。
可诡骨和心脏已经在她手上,许愿诡布置的家园也被她导弹洗地了,黑熊诡的野兽直觉也没有丧命的警示了。
窦柯只觉得自己这边胜算越来越大了。
可自信归自信,窦柯从来不自大。
窦柯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响,与周围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窦柯看到了一束光。
那光束穿透了黑暗,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她加快步伐,向着那束光走去。
当她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坐落在山脚下的、地处戈壁的现代化寺庙映入眼帘。
不是竹影婆娑,也非金碧辉煌。
仿古建筑的外观,却透露出一种历史沉淀的厚重感。
寺庙的屋檐微微翘起,墙壁上彩绘着许愿诡六个故事的壁画,色彩虽已斑驳,但依然能感受到画师当年的用心良苦。
檐角装饰着铜铃,微风吹过,铃声清脆悦耳,与远处的风声和鸟鸣交织。
等等,鸟鸣?
窦柯唤出尸鬼,意识分离,操纵着飞上高空去鸟瞰。
她惊讶地发现,远处竟然是地震过后的三江市。
可当她想再往空中拔高时,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尸鬼的上升。
窦柯意识到,这里就是许愿诡的诡域。
太奇怪了。
三江市的六瓣诡域是诡域,庄严肃穆的元阳寺也是诡域,这朴素自然的元阳寺也是诡域吗?
既然是诡域,为什么自己来了这么久,除了隐隐可见的精神污染之外,没有任何被攻击的迹象?
尸鬼绕着寺庙高速飞行,很快便探明了诡域的大小。
这诡域似乎以元阳寺大雄宝殿为核心,画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方圆一公里的圆圈。
诡域内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差距,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如果要进来,需要先通上一个诡域,在大雄宝殿佛像之下找到地洞,经过布满诡骨的地下空间,才能来到这里。
这许愿诡到底在搞什么鬼?
尸鬼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窦柯只看到巨大莲台上空无一人,而供台之下,金棺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找到了!
是霍印晨的金棺!
窦柯心中一喜,迅速指挥尸鬼降落在大雄宝殿之前,小心翼翼地接近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金棺。
她轻轻地触碰金棺的盖子,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她打开金棺。
窦柯眉头紧锁,她抬头轻轻叩了叩金棺,趴在上面试图听到里面的声音。
然而,除了远处的风铃声,金棺内一片死寂。
她环顾四周,大殿内一片狼藉。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战斗的痕迹,破碎的砖石、断裂的木梁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血迹斑斑,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战斗的印记。
墙壁上布满了刀剑砍击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被火焰烧得焦黑,整个大殿显得破败不堪,宛如一片被战火摧毁的废墟。
窦柯心中一沉,上一次侦查时,她确定自己是看到过许愿诡坐在莲台上跟金棺对峙的,那这会儿许愿诡去哪里了?
许愿诡不在的话,金棺为何依然镇守在这里?
她从镜中空间出来,诡手、诡手套和诡铠甲全力爆发,可依然没有掀开这金棺。
窦柯的眉头紧锁,但无论她如何尝试,都无法打开它。
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线索,却只发现了一片混乱。
战斗的痕迹无处不在,但没有一个活物,连许愿诡的影子都没有。
她开始怀疑,难道许愿诡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
或者,霍印晨的金棺本身就是个陷阱?
窦柯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直接回到镜中空间,把尸鬼复制体和许愿诡复制体都收了回来,准备回到地下空间,把队友喊过来,再来一遍导弹洗地。
她想得很简单,如果许愿诡真的设下了陷阱,那么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应对。
单打独斗从来都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在面对一个掌握因果律的驭鬼者。
咦,她看向许愿诡的复制体。
复制体的肩膀上多了一个瘦小的手印。
窦柯凑上前,复制体的眼神空洞,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反射出她自己的倒影。
她仔细观察,这手印极淡,就好像是有人无意中不小心蹭到一样。
窦柯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可是又有谁会在这里出现呢?
答案呼之欲出。
窦柯直接找到熊霸天随身带着的镜子,回到了地下空间。
一看到窦柯回来,熊霸天和众人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
窦柯简短地将自己在通道里的感受和元阳寺又出现一个诡域的情况告诉了队友。
熊霸天听完,眉头紧锁:“这是真实的元阳寺没错,但一般来说诡域都是根据驭鬼者或诡异的规则衍生出来的新世界,怎么会有三层诡域呢?”
“或许,”陈安翔缓缓开口,“许愿诡的诡域并不是单一的,而是由多个层次构成的复杂结构。每一个层次都可能代表了许愿诡的不同愿望或者执念。”
陈安翔的推测让窦柯心中一震。
“那金棺呢?许愿诡不见踪影,骗人诡老师的金棺却依然镇守在那里,这你们怎么看?”窦柯追问,她有些着急,迫切地需要队友提供其他视角的参考。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来,猜什么的都有,却始终没有让窦柯听到想要的答案。
熊霸天听了一会儿,总结陈词:“眼见为实。”
可地下通道的精神污染是个难题,除了熊霸天之外,没有人能确保自己能抗住通道上的浸染。
大家又开始商量对策。
森林诡说他可以造一个木箱子,大家滑下来,雪诡表示她可以冰封,星诡提议她用能力再挖一条平行地道,陈安翔不以为意,他的诡雾是隐匿的绝佳规则,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在乎多屏蔽一会儿。
但窦柯一一否掉了他们的提议。
这毕竟是在许愿诡的诡域中,先不论许愿诡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通道就是袭击他们的最佳场地。
更遑论通道里的那些壁画,连自己这个精神污染抗性极高的人都有些恍惚。
“森林诡,通道并非一条直线,木箱子一旦崩坏,仍然有被精神污染的可能性。”
“雪诡姐姐,通道太长了,冰封的范围和持续时间不确定因素太多。”
“星诡姐姐,以你当前二阶的能力,这个洞挖出来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窦柯冷静地分析道,随着她一个个点名,大家的兴奋都变成了垂头丧气,但无一人敢质疑和反驳。
陈安翔以为要用自己的方案了,可窦柯接下来就点到他。
“陈老师,你的诡雾虽然能隐匿身形,但你也才二阶,许愿诡高你两个大境界,破你的规则
如同探囊取物。”
陈安翔:垂头丧气+1。
他有气无力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窦柯看向熊霸天,招了招手:“熊叔叔,你力气大不?”
熊霸天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窦柯轻咳一声:“熊叔叔,你变小,我背你那么多回,这回你也背背我呗?”
熊霸天瓮声瓮气道:“怎么这么礼貌,你是不是想搞事?”
窦柯摸了摸下巴,转身回到镜中空间,操纵着许愿诡复制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