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心中快慰,脸上挂着发自心底的笑。
见冯氏开了门,王婆子,常婆子,脸上齐齐挂起个媒人特有的明媚的笑。
王婆子进前一步笑着对冯氏贺喜:“今儿这喜鹊枝头喳喳叫,贵宅有喜事要临门了。”
“不知有何喜事?”冯氏笑嘻嘻地客套问。
“自是那天大的喜事嘞。”常婆子在后面接话。
“两位妈妈屋里请。”冯氏把门往两边推到底,请了她两位进门。
冯氏稍稍走在前头,把她两位引进了正堂,请了她二位就坐后,拿盘子装了一盘果点,给两人跟前倒了两碗茶水,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位媒婆客气的喝了一口茶,坐在上首的王婆子开了口:“家中小娘子年芳几何?”
上个月苏家出了那样的事,王媒婆她们自是知道的,但是她们做的是喜事,自然不能拿出别人的痛处过来作说项,故作不知,中规中矩开场。
“明年就及笄了。”冯氏答。
王婆子:“可曾婚配。”
冯氏:“未曾婚配。”
王婆子一拍大腿:“就说喜鹊枝头喳喳叫,有喜事要来到。”
都是媒婆们的客套话,冯氏只陪着笑。
王婆子见冯氏也笑容满面,顺口接着说:“听说你家小娘子清丽脱俗,善良贤淑。那西柳村的齐家托了我二人来为他家郎君提亲来了。”
冯氏听的认真,王婆子开始夸赞齐五郎:
“齐家小郎君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人品端正,还饱读诗书。
虽是农家子,却已经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听说明年八月就要参加乡试了,到时候再中个举人老爷的功名,去到京城官家老爷跟前再一考,中个状元什么的,咱家小娘子就等着做官夫人吧。”
王媒婆一通夸,说完她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让对面的冯氏稍作考量。
王婆子说得倒是跟周大娘说的差不多,冯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做媒婆的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冯氏点了头,打铁趁热马上接着说:
“这门亲事要成了,那可真是一段难得的美好姻缘。”
说着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来齐家给她的粗贴递给了冯氏,
“这是他家的情况,你看看。”
冯氏不识字,哪能看得懂,好在昨儿周大娘也详说了齐家的情况,她没有不同意的。
假装看了看,进内室拿出了她家一早就备好的粗贴给了媒婆。
粗贴已经更换,就是开了个好头。
媒婆们也不再啰嗦,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儿,就拿着苏家的粗贴告辞回去向齐家报喜。
第17章 提亲
送走两位媒婆,冯氏把苏桃从屋里叫出来。
这是阿桃的终身大事,得给她说一声。
“阿桃,你周大哥帮你相看的这个秀才公,今儿请了媒婆来提亲,娘应了。”
嫁谁不是嫁,苏桃倒是无所谓,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冯氏。
想起来李家的事来,冯氏还是堵心,好在老天开眼,这又说下一门还算好的亲事。
她大包大揽应了齐家想要结亲的好事,也是有她自己的成算的。
“李家的事,娘心里始终过不去。
齐秀才这边是你周大哥相中的,品性指定靠得住,娘等不到你爹回来就同意了。
娘信你周大哥的眼光,他读过书,又在县城经营书肆,他见得人多又明理。
还有如若不能给你再找个好的婆家,娘每日每日都睡得不安稳。”
冯氏说着说着伤感起来,李家那事儿真是让她不能释怀。
“只一点儿,这齐家不如李家那般家底儿厚实。”
苏桃想讨她娘欢心,调皮道:“阿娘,你女儿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齐家的提亲你应了就行,爹在家还不是要听你的意见。”
说着说着苏桃感伤起来:“还有李家那事你莫要再放在心上,咱日子往前过,总往后看免不了伤心。”
“俺的小闺女长大了。”冯氏感慨着拍了拍苏桃的手背。
“娘听那说书的说,女子这一生,有两次投胎,一次是出生,一次是嫁人。你生在咱们家没有办法选,娘也想你嫁个好点儿的人家,后半生才能顺风顺水。
只娘太过着急了些,没有看清李家是那等忘恩负义的钻营人家。
你周大哥看中的这齐五郎现下还是个穷秀才,你嫁过去免不了要有一番操劳,娘只求佛祖保佑那齐五郎明年能中个举人。
穷秀才,富举人,他中了举人老爷,你的日子就能好过了。就是他考不中举人老爷,他还可以开个私塾,算计好了日子也能无忧。”
冯氏又灵光一闪,接着问道:“之前咱们去镇上坐车,路上遇到个去镇上卖小猪仔的妇人,你还记不记得?”
苏桃点头。
那妇人就是西柳村姓齐的人家,西柳村能有几家姓齐的,她猜齐秀才很有可能就是她家的郎君。
“娘猜她有可能就是那个齐五郎的娘,你看她年轻有干劲,看着爽爽利利,想来是个好相与的,以后也少些婆媳不睦的烦忧。”
以往冯氏都是拿阿桃作小孩子看,可想着明年她就要及笄,那边齐五郎也有十八九。
这亲定下来后,说不得明年年初就得成亲,难免说得多了些。
苏桃听她娘说,她傻愣愣地点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娘怎么懂得那么多,她平常也就是在家照顾兔子,照顾她和她弟弟两个人啊。
她娘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周大娘,两个人一见面亲亲热热有聊不完的话,比人家亲妯娌还要亲。
她娘这些莫不是都从她周大娘那里学来的?毕竟周大娘进了县城后,眼界好像也不一样了。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不怕辛苦,大不了嫁过去后,我挣钱让他读书。”
苏桃说起她自己要嫁人的事情,跟说别人的一样平常,没有一点儿娇羞。
冯氏见了暗暗叹气,就觉得这孩子还是没有开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娘估摸着,用不了几天齐家那边就会来求亲,这段时间你别到处跑了,就在屋里学着做些针线吧。”
苏桃听她娘让她做针线,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娘不是玩笑的吧,她什么时候做过针线?
看着苏桃那一脸的惊恐,冯氏假意生气:
“嫁了人,你的里衣,他的里衣不都得由你来做,你也该学学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做不好,就撂挑子。针线都做不好,到了婆家没得让人笑话我这个亲娘没有教好你。”
冯氏最后一句话,完完全全拿捏苏桃。
苏桃是那种她可以受委屈,但她的家人不能受委屈的人。
她自己不行,这还关系到她娘的声誉,那便只能好好学。
只是她现在时常去山上练棍,天天窝在家里,不是没法去练了。
“那阿娘,我清晨去山上割草,早膳前回来,然后一整天就在家待着学着做针线。”
冯氏随口接:“割草有娘呢,不用你那么辛苦。”
苏桃慌了:“阿娘你知道我的,力气多的没地方使,我不觉得辛苦。”
冯氏盯着苏桃看了又看,抿嘴一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额头,溺爱的不行:“别觉着娘不知道你去山上干什么?”
苏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娘会同意吧?”
“随你吧,反正出嫁前,无论如何针线都得学的像模像样些。”
这之后果然如冯氏所料,齐家请的媒婆没过几天就又过来了,带来了求亲之物,苏家收下后回了苏桃现做的吃食。
齐家六礼走的非常紧凑,冯氏觉得下细帖的时候,还是等到苏青山在家的时候比较好,向媒人委婉地提了一嘴。
求亲之前齐家没有说要见一见阿桃的面,冯氏自是也没有提。
齐家五郎是周恒亲自相看过的,长相品行,周大娘也不会夸张,他们家看不看都行。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端午在即,过了端午地里的小麦也该收了。
乡下忙碌比不得县城里面悠闲,舞龙又舞狮,还有举办的赛龙舟,热闹的不行。
眼看着要收麦子,准备的事儿也是挺多的,要把镰刀拿出磨一磨,还要在自己地头上打个场出来,碾麦子晒麦子。
根本没有时间去城里凑热闹,但也有那有空闲的,大老远也要跑去县城凑了热闹再回来。
年年苏桃都没有去过,在山上住时她还小,根本不知道县城是什么样的,刚下山那两年她爹倒是带她去看过,她小孩子也不懂,就看个热闹。
就感觉怎么能有那么多人呢,男女老少,还有有丫鬟仆鞍前马后伺候着的老爷员外们。之后她爹开始去贩货她就没有去过了。
她得帮着她娘准备收麦,她家的地不多,也就五亩地,她和她娘两个人也能慢慢干完。
六月的天,孩儿的脸,说下雨就下雨,五月的月底也是一样,要下雨,大风一刮马上就下了,根本招呼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