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哥儿见了,眼睛都直了,他娘抱福哥儿了。他也不顾得黏着云姐儿了,噔噔噔跑到他娘跟前,仰着头轻声叫了声:“阿娘。”
苏桃正在逗弄福哥儿,笑着低头对着朗哥儿唉了一声,又伸出手指逗弄福哥儿的小肉脸。
福哥儿可能是刚吃饱,乖乖地吐着小舌头陪苏桃玩。
朗哥儿见他娘对他不上心,仰着头伸手拉了拉苏桃的衣袖,又放大声音叫了声:“阿娘。”
杏儿轻轻地笑出声:“咱们朗哥儿吃味了?”她说着伸手要抱朗哥儿,“来,伯母抱你。”
朗哥儿扭着小身子躲开了杏儿的手,扒着苏桃的手臂说:“阿娘,不要福哥儿。”
其他人见了,都大笑出声。
苏桃笑着将福哥儿还给了杏儿,伸手将朗哥儿抱在腿上。
朗哥儿趴在苏桃怀里,紧紧地抓着苏桃的身体两侧的衣裳。
“往常自己稀罕福哥儿稀罕的不得了,他娘只抱一会儿就不要了。”赵氏笑着拆朗哥儿的台。
杏儿抱着福哥儿笑,忍不住打趣朗哥儿:“福哥儿不抢朗哥儿的娘,他俩的兄弟情还能维持一会儿。”
屋里众人听了,又都笑出声来。
朗哥儿走了,寿哥儿又坐回了云姐儿身边,他拉住云姐儿的一只小胖手,云姐儿转头看他。
他笑着叫了声:“妹妹。”
云姐儿微微歪着小脑袋,心里似是有花儿开了一般,芬芳而灿烂,她瞅着寿哥儿笑。
陆娴嘴角微微勾起,欣慰而满足。
齐家不办生辰宴,齐家人过生辰他们从来不往外递帖子。
今儿陆娴过来,无非是因着两家离得近,而她在家中也无事,过来齐家还能好好看看云姐儿。
外面冷得刺骨,屋里炭盆燃着,朗哥儿抱了他娘一会儿便说要用炭盆烤栗子吃。
赵氏吩咐紫昭去灶房里拿栗子过来。
陆娴笑着说:“大伯母也极爱用炭盆烤栗子。”
赵氏扬声而笑,嘴里说着:“都是缘分。”
苏桃也弯起眉眼,她第一次知道用炭火烤栗子还是齐贺教她的呢。这或许不是缘分,而是羁绊,是齐贺不愿忘记的幼年温情。
去灶房拿栗子的紫昭还没有回来,外面有小厮站在外院门口通报,说是宫里的太后娘娘跟皇后娘娘都给小郎君送来了生辰贺礼。
屋里的人先是一惊,而后又欣喜难掩,众人起身,携老扶幼,急匆匆去前院接宫里的赏赐。
众人跪拜接了宫里的赏赐,虽然是依着朗哥儿生辰赏赐的东西,可这东西看着也不是那么简单。
太后娘娘赏了一套用金子打造的成人巴掌大的十二生肖,又赏了五十斤蜡烛,一对儿双耳大肚的汝窑青瓷宝瓶。
皇后娘娘出手很阔绰,赏了一座六尺宽,七尺高的云母屏风。
过来送赏赐的内侍走后,赵氏带着众人好好地欣赏了一番那座云母屏风,屏风上的纹路她也看不懂,总之看着就是大气。
这样的屏风她还是头次见,怕是只有宫中和权贵人家才用得起?
虽说赏赐下来的东西都是给朗哥儿的,可是朗哥儿还没有跟他爹娘分开,这屏风暂时是用不到了。
大家欣赏了一番宫里赏给朗哥儿的东西,赵氏提醒苏桃,赶紧使人将东西都搬到库房里去吧。
搬到这边来了之后,他们也不像之前在兴源巷,什么东西都往倒座房里塞,搬到玉泉巷之后,他们也有了一个放贵重物品的库房。
就是苏桃他们三进院的西厢房。
苏桃他们院子的东厢房是留给朗哥儿的。自从从北境回来,齐贺就不止一次提出让苏桃给朗哥儿收拾东厢房。
不管如何,朗哥儿过了生辰之后就让他搬过去。
之前家中没有女使,苏桃不放心。
搬来玉泉巷后都是紫昭在照顾朗哥儿,听赵氏说,这丫将朗哥儿照顾的挺好,苏桃便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桃也想好了,朗哥儿也大了,尽早让他自己住也好,齐贺还说今岁开始要给朗哥儿开始启蒙。
众人在外院待了一会儿,接近午时,苏青山吩咐了两个小厮往玉泉巷齐家送来了两桌席面。
去岁一年,苏青山没有外出,在京城里捣鼓出了一家酒肆。
这家酒肆因着经营不善,东家欠下了许多银子,同时还欠了官府上千两的税银。
税银拖欠的时间有些久,官府催交,若是再不赶紧补上去,酒肆的东家就要被押入大牢。
酒肆东家着急,病急乱投医,传出口信,谁能将欠款补上,这酒肆便归谁。
苏青山得了消息,跑去酒肆看了几次,他觉着这酒肆还有救,最后便出钱将欠银给酒肆东家还上了,因而他名下多了一间酒肆。
酒肆在东水大街,苏青山接手后,改名苏家酒肆,重新雇了个掌柜的打理,灶房里的大师傅也换了人。
他做生意做出了门道,一切准备就绪就学着之前布行开业,狠狠地造势宣传了一阵。
宣传有效,酒肆生意有所好转。
之后他又从官府那里买了售酒的许可,折腾了大半年竟然就这么做了起来。
苏青山一早就跟苏桃说好了,朗哥儿生辰,他让酒楼送两桌席面过来,这快到饭时了,酒肆的小厮果然提着食盒送了来。
酒菜味美丰盛,大家都止不住的夸赞。
宴席过后,众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齐三郎带着杏儿也回庄子上去了。
齐贺早早地从外院回到内院,催着苏桃让她给朗哥儿收拾东厢房。
朗哥儿刚过了三岁的生辰,便被他爹迫不及待地赶了出去。
好歹外间有紫昭伺候,苏桃也没有那么担心。
对于跑去西迪的吕正昊齐贺心里有个成熟的计划,这个计划成功了,他心中便没有遗憾了。
夜晚回到正房的里间,房间里少了个碍事儿的朗哥儿,齐贺心情更加好了。
从进屋开始他嘴角就一直微翘着,接下来非常有耐心地服侍苏桃洗漱。
苏桃靠在装了大半桶热水的浴桶里,湿漉漉的鸦青色的长发垂在木桶的外面,齐贺轻柔地拿起一撮,很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儿往上涂抹桂花油。
齐贺帮苏桃沐完发,他又耐心地给着苏桃递澡豆。
精心地伺候苏桃洗漱好,便迫不及待抱着小娘子回了内室。
苏桃头发刚擦干,很久没有畅快地饱餐一顿的齐贺便俯身压了过来,毫无悬念地折腾了许久。
第281章 女儿好
翌日、苏桃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她醒来,屋内暖如三春,屋外寂静无声,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臂往旁边一扫,空荡荡,凉飕飕一片。
齐贺早已不在身旁。
苏桃眼睫轻轻扇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厚绸的床帐内幽幽暗暗,她伸出素手掀起一丝缝隙,一道亮光刺得她眼睛眯了起来。
刚醒来初时还没有感觉,这一会儿彻底清醒了,后腰上酸酸软软的。
苏桃眉头轻轻蹙起,仰躺回床上闭起眼睛。躺了没有几息,苏桃猛然睁眼,眼中带着惊吓。
他们今儿是要去杏林巷的,她猛然起身,将床帐撩开。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室内传来,外头小丫头放柔了声音问:“太太起来了?”
苏桃站在柜子前找衣裳,听到问话,“唉”了一声。
“阿落给太太端洗脸水去。”阿落声音落下,苏桃拿了一身浅碧的夹袄、百迭裙出来。
待苏桃换好衣裳,小丫头阿落已经将洗脸水端到了外面的盆架子上。
苏桃走过去洗脸,伸手从阿落手里拿棉帕子的时候,碰到她冰凉的指尖。
苏桃擦了擦脸,将棉帕子递还给她,“天儿冷,以后别在门口守着了。”
阿落将棉帕子挂在手臂上,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是太太在院里伺候的,平常也就帮着老爷太太端个洗脸水。
太太更衣,梳妆都不要人伺候。老爷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她不守着端洗脸水,她不是没有活干了,之后她该做什么?
苏桃坐在梳妆台前,都没有听到阿落的回话,她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小丫头手里拿着棉巾子,手指在棉巾子上扣呀扣,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苏桃嘴角微翘,拿起梳篦开始通头发,“你以后别守在门口了,天儿冷的时候便进到屋里来守着。”
阿落猛地抬头,不大的眼睛瞪得极大,她嘴角咧得极大,忙对着苏桃行了一礼,大声回:“回太太,婢子知道了。”
苏桃轻轻一笑,接着通头发。
阿落端起洗脸水走了出去,她吃了蜜一样欢喜,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苏桃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矮髻,她从内室出来,阿落已经将早饭摆到了堂屋的桌子上。
苏桃坐下,随口问了一句:“老爷跟小郎君呢?”
阿落利索地回话:“早起老爷教了小郎君一段《三字经》便出去了,老爷说,‘他今儿出去有事。’让婢子给太太带话,明儿再去杏林巷。杏林巷那边老爷已经吩咐喜子过去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