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贺冷静自知,从来都不不急不躁的。见苏桃一脸的委屈,他心里绵软,看不得她委屈,便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齐贺牵着苏桃的手,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别多想,我是还有些事情要做,可是这件事稍微有危险,也不是那种可以到处宣扬的事,故而才没有跟你说。”
苏桃听了这话,有危险几个字让她心中警铃大作,齐贺一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保护他的安全,还得看她的。
苏桃牢牢抓住齐贺的手,抓得非常用力,“相公,如此危险,你可不能丢下我。”
齐贺听到苏桃的话后,眼神闪烁,嘴角上扬,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回应道:“好,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
今天,苏桃仍然穿着贺舅母拿给她的衣裳,衣裳简洁利落,颜色是清淡的石头白。
齐贺仔细端详了几眼,觉得这身装扮非常适合她。
他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再次紧紧地握住苏桃的手,轻柔地说道:“咱们之后不住在将军府,你先去收拾一下衣物。用过早餐后,我们就向舅父和舅母辞别。”
苏桃乖巧地点点头,准备起身去整理行李。
然而,齐贺却拉住了她,“别忘了将舅母送你的那些衣服也一起收拾起来,以后你再也不需要穿小厮的衣服了。”
苏桃微微颔首,然后起身回里间,将两人的衣物整齐地装进齐贺的竹箱里。
在将军府用过早饭之后,齐贺跟贺舅父和贺舅母辞了别。
而后,他们跟贺南洲、贺未二人一起乘着快马离开了延州城。
贺南洲和贺未在前方引路,齐贺跟苏桃各骑着一匹马紧随其后。
四人四匹马在林荫小道上疾驰而过,马蹄声回荡在耳边回荡。
苏桃不知道他们几人要去哪里,她也没有问,只跟着齐贺走就行。
在路上狂奔了三个时辰左右,他们到了一处县城。四人进了一座普通的宅院之后,苏桃才知道,这里是跟西迪离得最近的地方。
这里是两边贸易往来的榷场,榷场就设在小县城的西面,榷场里进出的有大胤人也有西迪人。
而这个小城就是大胤人落脚的地方。
他们是依行商的名义进来的,为了避免露馅,贺南洲让齐贺跟她尽量不要外出。
小院是土墙茅草房,齐贺跟苏桃住一间,贺南洲跟贺未住一间。
过来这边之后,贺南洲跟贺未就出去了,两人出去一天,晚上很晚才回来。
院子的主人在灶房里放得有粮食,苏桃简单地做了饭菜,齐贺跟她两人用过后,也给贺南洲跟贺未两人留了饭菜。
苏桃不知道贺南洲跟贺未早出晚归的为了什么,她也不知道,没过几日,西迪王都里就流传着一首歌谣。
“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鉏而去之!”
这首歌谣是《史记》里的一首诗,它是汉朝开国皇帝汉高祖的孙子,在高祖皇后称制期间,在宫中举办筵席时,所做的一首耕田歌。
名为耕田歌,实为控诉吕后及吕家外戚侵占了他们刘家的江山。
这个耕田歌,对于西迪现在的境况来说也寓意深刻,外来之臣吕正昊手中有自己的军队,而他女儿又是西迪王宠妃,若是一朝诞下皇子,也是有争一争王位的实力的。
上位者大多多疑,他赌西迪王世子,会因为这首歌谣而猜忌吕正昊。
苏桃跟着齐贺在这个泥墙所筑的院子里住了大半个月。
一日稍作装扮之后,跟着官府官府的贸易队伍进了西迪的榷场。
西迪的榷场里有牲畜、皮货,苏桃跟着闲逛了一圈,发现价格还挺便宜的。
而他们这边带过去的是陶瓷、茶叶,其实陶瓷茶叶也极好卖,只不过他们这边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在榷场里逛了一圈。
贺南洲带着他们在一处茶摊子上坐下来,磨蹭着慢慢饮茶。
突然有一群西迪人骑着马儿进了榷场,领头的人穿了一身红艳艳的衣裳,骑在马上高大威武。
长得俊俏刚毅,浓眉醒目,是个极好看的郎君。
贺南洲端起茶盏挡住唇形,沿着声音说:“就是他。”
齐贺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茶,眼睛往那人身上瞟了几眼。
他们在旁边的茶棚里坐着,根本没有人会注意这里,苏桃倒是光明正大地看了好几眼。
后面苏桃才知道,她那日见到人是西迪的王世子。
齐贺在茶棚里暗暗观察了那西迪王世子很久,他骑在马上,巡视着两边的交易,他高高在上,却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这一时半刻齐贺也看不出太多,就是感觉他颇有些自大傲慢。
大胤是士大夫跟圣上一同治下的盛世,而像西迪、北国这些都是靠武力打下的江山。
大胤跟他们本质上不同,有时候一些不太磊落的手段,士大夫们根本都不屑使用。
可是齐贺这次倒是没有遵循儒家思想那一套。
第304章 密谋
从榷场回到小院后,他们四个人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急匆匆地收拾好行囊便离开了。
齐贺的挑拨离间之计虽然已经施展,但效果却并非立竿见影,需要时间来发酵和显现。
然而,他自己的时间却是有限的,不能在边境久留,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尽管他对自己的计划抱有一定的期望,但也深知时机的紧迫性,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寻找新的机会。
两个方案同时进行,成功的机率会高很多。
他们这次骑着马儿在山间穿梭,一路向北,大概两个时辰后到了一处营地。
辕门外守着的兵士一见贺南洲,没有一点儿阻拦之意,拱手道了声:“将军。”便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这处营地在山脚下的一处平地上,沿着山脚搭了许多帐篷,远处有兵士在训练。
贺南洲领着他们直接往帐篷处走,大概走到半路,就从一旁跑来了一身穿暗红色箭袖的将士。
他跑到在他们跟前停下,向贺南洲拱手:“将军。”
贺南洲向他摆了摆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们有事需要在营地里停留一段时间。”
那人又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贺南洲带着齐贺跟苏桃去了一处营帐,贺南洲打开了营帐都门帘子对齐贺说:“这处是我每次过来所住的营帐,你们两个这些时日便住在这里。我跟贺未去跟其他人挤一挤。”
来了贺南洲地盘就听他,齐贺拱手应了声:“好。”
“我让贺未去叫水过来,你们先简单的洗漱一番,再好好休息休息。”
天不亮就起来了,折腾了将近一日了,几人自是又累又饿。
齐贺又对贺南洲拱手,而后领着苏桃进了营帐。
营帐虽然布置简单,还是分了两部分,外面有桌椅,旁边还有个巨大的舆图沙盘。
掀开一道帘子,里面就是一个简单的卧室,有张矮矮的木榻。
齐贺跟苏桃简单的梳洗之后,灶房里给他们送来了两碗热汤饼。两人吃过之后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用过汤饼后,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个白色敞口的大空碗。
齐贺望向苏桃眼中带着一丝心疼,小娘子也不过问他什么,就这么跟着在外面漂泊了大半个月之久。
现如今进了军营,她也什么都没问,十足地信任他,齐贺伸手握住苏桃的手,柔声道:“阿桃,这样跑来跑去的累坏了吧?”
苏桃扬起个清爽的笑:“不累。”
苏桃嘴上说不累,可是连日来的折腾怎么能不累呢,吃过汤饼之后,齐贺带着苏桃一起窝在矮榻上睡睡觉,她一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桃一觉睡到很晚,她昏昏沉沉中听到外面有轻轻的说话声。说话声由远而近,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时苏桃也彻底清醒了。
她睁着眼睛,那一刻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躺着没动,怔愣了一会儿,就想起来自己现在在军营的帐篷里。
“西迪王每逢夏日都会来前面山上消暑,他们会进入林中狩猎,狂欢。到时候他们那边确定了时间,王都的探子会及时报过来。
若是趁着这个机会去杀了吕正昊,还需得找几个弓箭厉害的人。”
这是贺南洲的声音。
“若是之前的计谋奏效,即使西迪王世子不出手,咱们偷偷地干掉了吕正昊,吕正昊那边的人也只会怀疑到他们王世子。到时候,西迪朝堂将会不安宁。”
这是齐贺的声音。
苏桃眨了眨眼睛眼睛一亮,他们在密谋杀吕正昊,那个害得齐贺身受重伤失去记忆的乱臣贼子。
贺南洲嗯了一声:“咱们这段时间也不能就这么坐着,先在军中选些弓箭好手加强锻炼。为防万一,身手好的也要选上几个。”
身手好的,她身手不差吧?为了齐贺,她愿意一起过去劫杀吕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