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脚程快,中午饭前,就赶了回来,她还要给在地里干活的齐家爹娘做饭呢。
苏桃推开院门,就看到他们房间的门开着。
苏桃心中一紧,想到了那年她家遭贼的事情,她悄默声地跑去厨房,捡起烧火棍就蹑着手脚走去西厢房。
她拿着棍子往屋里探望,没有看到人,悄悄走进去,瞧了瞧门后,也没有人。
她眼睛盯上关着房门的小房间,她伸脚猛地一踹,小木门应声而开,她拿着烧火棍迅速冲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看到盛满水的浴桶里坐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子,赫然是去府城赶考的齐五郎。
齐五郎回来了,此刻齐五郎正微仰着头,一脸不解的望着她。
“阿桃?”齐贺语带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相,相公,你回来了?”苏桃悄悄把烧火棍藏去了身后,结结巴巴给齐贺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齐五郎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一头鸭青的长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脸上湿漉漉带着水汽,怔愣不解地望着她,她竟然可耻地觉得好美。
苏桃红着脸把烧火棍扔进灶房,把背篓里买回来的月饼糕点送进正房,开始专心做午饭。
汤饼吃了饱肚子,苏桃中午做了一锅汤饼,放了些她从镇上回来的路边儿上摘的野菜。
齐贺洗漱好,换上一身在家干活穿的短褐,半干的头发在头上绑了个髻,就急着跑到灶房来了。
齐贺坐在灶膛前帮苏桃烧火,仰着头笑问她:“阿桃刚才为啥突然冲进小房间来?以为家里进贼了吗?”
苏桃跟着尴尬地笑了笑,往滚着沸水的锅里下汤饼。
下完汤饼后,苏桃轻轻地盖上锅盖,眼神温柔地望向正在炉灶前烧火的齐贺,轻声说:
“不知道是相公回来了,还以为相公要过两天才能到家。”
齐贺听后微微一笑,继续往灶膛里添柴禾,同时回答道:
“考完之后,便和几个同窗一起雇了辆马车赶回来了。若是继续留在府城中等放榜,还需要花费不少铜板去住客栈。”
听了这话,苏桃不禁有些好奇地追问:“那相公怎么知道自己考得如何?”
齐贺耐心地解释道:“通常情况下,若是考中了,官府自会派差役前来咱们家中报喜送报帖;而若是一直没有人来报喜的话,那就说明没有考中。”
苏桃听完轻点了下头,表示明白了。她成为秀才娘子的日子尚短,对于这些事情确实了解不多。
苏桃想问啥时候能出结果?报喜的什么时候来?又怕给齐五郎压力,忍着没有问出口。
她只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着齐贺能够金榜题名,报喜的赶紧来。
做好饭,苏桃去齐老三家把云姐儿接了回来。
一回到家的云姐儿见齐贺回来了,围着他五哥、五哥兴奋地叫个不停。
三人用过午饭,将锅里的汤饼盛进一个大大的陶罐里,带上碗筷一起去地里给在地里干活的家人送饭去了。
齐贺已经考完,他换上短褐是为了帮着下地干活。
地里的几人见齐五郎回来了,都忍不住关心地问了几句去府城赶考的事情。
凡有问,齐五郎都一一回应。
几人好奇,忍不住还要再问考得怎么样?如此般般。
齐老二怕给齐五郎压力,喊着几人赶紧吃饭,便打断了话题。
齐贺苏桃早已在家用过饭,齐家另外几人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便去地里忙活去了。
赵氏也想问齐五郎考得怎么样,又生生忍住了。
她记得五郎说过,乡试考完很快就能出成绩,考中了就会有人来家里报喜,讨个赏钱。
赵氏干着地里的活,心里想着明天会不会有人来家报喜?
第75章 被官差带走了
齐五郎已经从府城回来两天了。
这日正值中秋,在乡下,节日赶上农忙时节,大多数庄稼人还是以农忙为主,所以乡下的中秋比不上城里热闹。
齐家也一样,白天一整天都在地里忙活,只晚上回来的比往常早一点而已。
赵氏跟苏桃在灶房里忙了一柱香的时间,做出来四菜一汤。
饭食端上桌,一家人也都没有急着坐下吃饭。
此时,赵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挂着的明晃晃月亮,从屋里搬出祭桌向着月亮的方向安放好。
然后,依次摆上前天让苏桃去镇上买的月饼糕点。
祭品摆放整齐,赵氏对着祭台焚香跪拜,闭着眼睛默了一会儿,不知祈祷了些什么,最后向着月亮又跪拜了一次才起身。
赵氏拜过,她拉来苏桃,让她按着自己的方式祭拜。
苏桃一一照做,而后是云姐儿,待家中女眷全都祭拜完,方撤了祭桌。
祭拜过后,一家人方落坐正房开始用晚饭,今日做了几个好菜,云姐儿吃得小嘴油乎乎的。
大人们都还好,只有赵氏吃得特别少,苏桃见她没怎么动筷子,就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荤菜。
赵氏捂着脸摆摆手让她自己吃,别管她。
赵氏好像不太舒服,饭罢,撤了饭桌上的碗盘,苏桃将碗筷端去灶房洗刷。
苏桃那边洗刷好,齐贺这边已经搬了个小桌子放到院子里。
苏桃见了知道要在院子里赏月,忙进正房把月饼糕点拿出来摆在小桌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赏月。
刚吃过饭,大家还不饿,就坐在一起聊了聊天。
还没有说两句话,云姐儿就拉着苏桃的胳膊问:“阿姐,什么时候可以吃月饼?”
苏桃笑着看了赵氏一眼,赵氏捂着脸含糊地说道:“拿一个切开给她吃吧。”
中秋这日,按照传统习俗,赏月时必须全家人共同分享一块月饼,以象征家庭和睦、团团圆圆。
听了赵氏的吩咐,苏桃拿了一个月饼,仔细而平均地切成了五份。
她将切好的月饼先依次向齐老二和赵氏跟前递去。
齐老二顺手拿了一块,赵氏则微微摆了摆手没有拿,她轻声对苏桃道:“先放着我等一下再吃。”
苏桃跳过赵氏,把月饼递给了齐贺,然后又送到云姐儿手中,最后才取了一块给自己。
这块月饼口感香软绵密,略带一丝清甜。
"阿娘,这个月饼好甜啊,您赶快尝尝吧!"云姐儿满心欢喜地说道。
赵氏却面露难色地回答:“阿娘牙有点儿疼,云姐儿吃吧。”
听到这话,齐贺看似不经意间瞥了他娘一眼,但并未开口多言。
月亮高悬夜空,洒下清冷的光辉。
月赏了,月饼也吃了,齐贺担忧地望着赵氏道:“娘牙疼是不是上火所致?若是如此,便早些歇息吧。”
齐老二背着手缓缓站了起来,他语气平静地说道:“明儿还是早起下地干活,大家都早些休息吧。”言罢,他进了正房。
临睡前,齐贺与苏桃洗漱完毕后,肩并肩躺在床上。
齐贺凝视着头顶上方的床帐,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齐五郎往常不是这样的,苏桃觉察到他的异样,她轻轻转身侧卧过来,温柔地注视着齐贺,轻声问道:“相公是有什么心事儿吗?”
齐贺转过身面对苏桃,眼中满是忧虑:“今年的乡试不大对劲,往年乡试过后三天就能出来结果。按理说,我自府城归来的次日应当收到喜讯,但如今已过去两日,却仍未见任何消息传来。”
苏桃对科举之事一窍不通,生怕说错话,只得沉默不语。
稍作思索后,齐贺接着说道:“我的水平如何,我是知道的,若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可能落第。明天我还是去县学打探询问一番吧,如此盲目地等着,娘都上火了。”
苏桃伸出手,摸到齐贺的手,紧紧握住,柔声安慰:“相公也放宽心。”
苏桃好像想到了什么,她问:“怎么咱们这周边秀才很少吗?也没有听到哪里有人中举。”
“该是都没有动静。”齐贺悠悠地说。
之后,他紧紧握住苏桃的手,缓缓闭上双眼,心中暗自思忖着:中举之路崎岖艰难,但自己满怀信心。
然而此刻,他却茫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自乡试结束后便杳无音讯一般?
关于此次担任学政的李真业大人,之前,齐贺曾通过邸报及各类小报了解到一些相关信息。
据悉,这位学政大人与京城中的太尉关系匪浅,且偏好言辞华美的文章风格。
于是乎,在科考撰写文章之际,齐贺略作迎合,稍稍偏向于他喜好的文风,难道这样仍然未能如愿以偿么?
次日清晨,在用餐之时,齐贺向因牙痛而留在家中的赵氏说道:“娘,今日我打算前往县学走一遭打探一下消息,就不去地里了。”
赵氏早已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催促自家五郎,生怕给他一些不必要的压力。
如今见五郎主动提出要去县学探听消息,顿时觉得连牙疼似乎都缓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