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活不成了,非得被太太打死不可。
越想越怕,整个人急得冒汗,脑海中已经开始想着怎么跑路了。
慌里慌张往回走,走到一处巷子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自己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该说他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但是莫名的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他小心翼翼跑进巷子,还没有进去多深就看见那里躺着一个头套麻袋的人。
争风吃醋被打的?
算了算了应该不是他认识的,此刻他管不了别人的死活了,自己跑路要紧。
跑路也需要银子,不知道这人身上有没有,他走近准备顺手牵羊。
谁知一看衣裳有些眼熟,赶紧拉开麻袋,打眼一看一男子鼻青脸肿,发髻散乱,看着都没有个人样了。
要不是富顺儿觉得这身上的衣裳眼熟,仔细想想就是他家三爷今儿穿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个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的人,跟他家眉目清秀的三爷联系起来。
富顺儿鼻子一把泪两行,悲切道:“三爷,三爷,是你吗?三爷?”
李三郎全身都疼,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富……顺儿。”
富顺儿:“爷,爷,你还好吧?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咱报官吧?爷。”
“回,回家。”说完这两个字,李三郎再也不想说一个字,他胸口疼。
回家,回家。先回家再说。
富顺儿拉着李三郎的胳膊要背他起来,就那么轻轻折腾两下李三郎就疼得又昏了过去。
富顺儿吓坏了,再不敢动他。
放下他家三爷,后面有饿狗追着一样,跑回李家叫人去了。
大半夜的鬼哭狼嚎,把整个李家都折腾了起来。
后面还是李大郎带着几个小厮,用春凳把李三郎抬了回来。
整个人被打的没了人样,李母哭哭戚戚想要报官,后面一想报官就是要报到县令那里,遂死了报官的心思。
赶紧安排人找了个嘴严的郎中过来看诊。
诊完郎中说,头上没事,就是右手小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需要卧床静养。
郎中包扎的时候,李三郎疼醒又疼晕,来来回回折腾到天亮。
李三郎无故被打,关键是还找不到打他的人,也不敢光明正大去找,李母一脸怒火,要惩治家中下人,最后发现是李三郎自己跳墙出去的。
出去厮混被打,李家不敢报官,怕一报官李三郎苦心经营的好名声毁于一旦不说,与县令家的亲事也得没影。
李母有气没处发,主子犯错,那便惩罚跟前小厮。
富顺儿一顿打是跑不掉的,看在他把李三郎找回来的份儿上,李母大度的从轻发落只打了三大板子解解恨了事。
这次李三郎老实了,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养伤,这是后话。
第10章 邻家小妹
苏桃这边,一夜好眠后,清晨起来,周大娘跟小翠就已经做好了早膳。
大家一起用早膳的时候,苏桃见到了大着肚子的周恒娘子。
苏桃腼腆的打了声招呼,周恒娘子回她柔柔一笑。
周恒娘子成亲后也没有怎么回过桃花村,苏桃跟她也不怎么熟稔。
周大娘热情招呼苏桃用膳,把煎得焦黄酥脆的宿蒸饼往她跟前一推,“快吃吧,香着呢。”
“素娘也吃。”
周大娘往周恒娘子跟前碗碟里加了一块煎蒸饼,顺口又道:“阿桃昨日送来了一只野鸡,我已经让小翠处理了,现下在锅里熬着汤呢,中午就能喝了。”
“难为苏家婶子和阿桃想着我了。”
周恒娘子声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听着特别顺心。
苏桃不知道怎么回读过书的书肆家的娘子的话,只憨憨的傻笑一下。
周大娘见了抿着嘴笑:“你苏家叔,婶子都是好的,也不用特意言谢,心里记着就行了。”
因着有周大娘,三个人和和乐乐用完了早膳,用过早膳苏桃就要告辞要回去。
“阿桃,你大哥说,铺子里有个什么描红的册子,让你拿回去给虎子用,你走的时候去铺子里一趟。”
“好,我知道了,大娘回去吧。”苏桃背着背篓出门。
周大娘不放心在后面又安排了一声:“路上别贪玩,早早回去,免得你娘挂心。”
苏桃转过身大声回答:“知道了,大娘。”
书肆离周家的宅子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
到了书肆门口,就见到里面有两个在书架上看书的青衫书生。
苏桃探头往里看,看到周恒在跟一个背影高大清瘦的书生在说话。
周恒忙着,她便不打扰他了,于是侧了侧身往旁边挪了挪站在门口等着。
店里小伙计眼尖,眼里有活,见门口站了个小娘子,以为她是要来买书又不好意思进来。
书肆中常来常往的都是读书人,一般人对于书肆都有些敬畏不敢随便进出,小伙计便以为苏桃是不敢进去的那类人。
店中掌柜经常告诫他们不可以貌取人,对于进店的客人要一视同仁的热情,于是小伙计热情的询问门边的苏桃:“小娘子是来买书的吗?”
苏桃不想打扰周恒,不想小伙计声音那么大。
她没有回伙计的话,探头往店里看,正好看到周恒也往她这边看,见是她,便把手中的书递到了他对面青衫书生的手里,招手叫她:“阿桃进来。”
苏桃对着小伙计甜甜一笑:“我找他。”小娘子一笑如春花灿烂,小伙计恍惚了一瞬,回了神赶紧引了她进门。
“齐秀才,不好意思,劳你稍后片刻。”周恒抱歉地对青衫书生道。
青衫书生拱手:“周掌柜请便。”
小娘子一进来,屋中突然就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齐贺不经意间抬头,便被那张纯净的脸蛋吸引了目光。
小女娘皮肤白皙娇嫩,笑容干净明媚,站在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光线里,整个人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圈金光。
随着她走近,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干净的如山间偷跑出来的精灵。
齐贺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一下,瞳孔闪动间便若无其事的垂下眼翻看手中的书册,端得是君子有礼,好像一直都没有走神一样。
周恒去柜台后面拿出来一本泛黄的书册,还有一叠有些泛黄的纸张,走出来递给在柜台前等着的苏桃:
“这字帖拿回去让虎子临摹,还有这些纸张有些泛黄了,铺子里是不能用了,虎子还能用,也一并拿回去吧。”
苏桃不客气的接过来装进背篓里放好,又把背篓背在身上:“谢谢周大哥”
此时店里还有客人要周恒招待,她不好打扰遂又乖巧道:“我不打扰周大哥了,我先回去了。”
周恒:“回吧,路上慢点儿。”
苏桃脆脆答:“知道了。”
目送苏桃出了店门,周恒回来跟齐贺继续聊他们的。
“久等了。”
齐贺微微一笑,细长的丹凤眼透出几分温润,他把手中书册递给周恒:“周掌柜接着说。”
周恒接过书册,好似不经意间随口道了一句:“是邻家的小妹,家中兄弟也在读书。”
待字闺中的小娘子,齐贺不便议论,便默然。
周恒见齐贺没有搭话,他接着谈论正事:“如刚才所说,齐秀才只需把自己的注解写上去便可。
到时候一本书注解十两银子,这里有八九本书,看你的时间,能注解几本就几本,别影响了你的课业。”
齐贺拿过他手中的这本《孟子》翻了翻,这个周掌柜是个有头脑的。
做了注解的四书五经一定比没有注解的好卖一些,并且做注的又是秀才里的廪生,对于要应考的童生来说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去年童生考试他没有得案首,只得了前五的名次,勉强在廪生里头。
他深知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像他这种无权无势又无家底的贫家书生不能太过招摇,免得被别人算计。
而考中了廪生每个月又有补贴可以拿,正是他所需要的,便考了个不前不后的名次。
明年八月他还要去府城考乡试,来年三月便要去京都考会试,哪哪儿都需要银子,这个活他得接。
虽然价格不高,但他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儒,这个价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合适的,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周恒见他答应很是高兴,引着他去后面坐下来详谈,两人把各项事项都谈完了。
周恒终于有时间问别的,他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缓解一下冒烟的嗓子,开口道:“不知齐秀才婚配了否?”
“无有婚配。”
“可有定下婚约。”
“无有。”
周恒放下茶盏搓了搓手:“某有一邻家妹妹,年方十四,长得端庄秀丽,品性良善贤淑,宜室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