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栗子果又轻轻吹了吹,才送到苏桃的嘴边。
送到嘴边的栗子泛着香气,苏桃张嘴含了进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
苏桃吃完对着齐贺猛点头,“相公,这样烤出来的栗子真好吃。”
齐贺抿着嘴望着她笑,“小时候,阿娘这样给我烤过。”
他说着忙拿火钳子,去夹剩下的开口栗子。
听齐贺说起阿娘,苏桃心情有些低落,她还没有在齐家过过年节,不知道齐家过年节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可是往年的年节她都是跟爹娘还有阿弟一家人一起过的。
除夕夜,他们一家开开心心地吃一顿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餐,然后她爹就会放一小串鞭炮,家里鞭炮放完后,他阿弟就会跑出去里正家看燃放鞭炮。
村里过年燃放鞭炮的不多,里正家里总会放很大一盘,然后村里的人就会三三两两地过去看。
在外面玩过之后,就回到家中守岁,他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玩关扑,猜谜语。
她和她阿弟熬不住,往往等不到子时,他们两个就会扛不住瞌睡睡过去。
齐贺见苏桃兴致突然低落,拉着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想家了?”
苏桃怕齐贺担心,抬起头瞅着他,摇了摇头,“不知道爹娘云姐儿,现在在干什么?”
齐贺松开苏桃的手,拿栗子过来给她剥,边剥边说:“除夕这一天娘是最忙的,她一个人在灶房里忙忙碌碌做几个荤菜,然后还会做一锅大烩菜能吃好多天的那种。
她会在正房堂屋里摆上贡品,虔诚地敬拜各路神仙,还会炸一些油果子,守岁的时候吃。”
齐贺看了看屋外,把手中的栗子果塞进苏桃嘴里,接着说:“这个时候他们该是坐在堂屋里吃油果子。”
苏桃眼睛一扬,能想象出齐贺说的那个场景。
想到云姐儿小耗子一样啃油果子的情形,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齐贺问。
苏桃摇了摇头,嘴里嚼着栗子,快速地咽下去说:“相公,小时候出不出去看别人放鞭炮?”
齐贺摇头,后面想到最开始他也是到处跑出去看的,于是又点了点头。
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整个把苏桃看懵了。
齐贺瞧见苏桃一脸懵,便笑着说:
“我记得小时候年节时,也总跟差不多大的三哥四哥他们一起出去看别人家燃爆炸的。
就是有一年捡没有燃的鞭炮时差点儿被炸到,自那之后,每逢年节娘都要再三叮嘱不许出去到处跑着看放鞭炮。”
苏桃嘴里吃着栗子,瞅着齐贺狡黠一笑:“相公,小时候还挺调皮的。”
齐贺给苏桃剥栗子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小时候过节的趣事。
突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连串鞭炮声响起,声音又响又久。
苏桃支着耳朵听,齐贺盯着她说:“这是皇宫里在燃放鞭炮。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桃摇了摇头,“皇宫不是在内城?那么远怎么过去看呀?”
被苏桃这么一说,齐贺才突然想起来了,他现在是租住在外城最边儿上,没有住在内城里。
“咱们站院子里听响声。”齐贺说着拉着苏桃站了起来。
两人跑到院子正中,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黑漆漆像是盖下来的一口锅。
西北边宫城的方向,鞭炮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
两人傻愣愣在院子里站了一刻钟,还能听到宫城那边传来零星的声音。
外面真是冷,这么一会儿脚都凉透了,苏桃跺了跺脚,“相公,冷。回屋去吧。”
两人回了堂屋,齐贺又帮苏桃烤了两把栗子,炭盆里的炭火烧完了,两人又坐到大概子时。
苏桃整个人开始已经恍惚,眼皮子在艰难地支撑着不闭起来。
齐贺见她已经困得不行了,说:“回房间睡吧。”
“不守岁了?”苏桃迷迷糊糊地问,声音都变了腔调。
“躺床上守一样的。”说完就拉着苏桃回了西厢房。
锅里温着的有热水,齐贺拿着帕子帮苏桃简单地擦了擦,就让她睡下了。
苏桃躺下后,齐贺也洗漱了一番,跟着上了床,他刚躺到床上把苏桃搂进怀里。
隔壁不知谁家,噼里啪啦燃放了一小串鞭炮。
刚刚进入梦乡的苏桃,就这么被炸醒了。被炸醒之后,突然间变得很清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素了一些时日的齐贺逮着机会,东摸摸西亲亲,一会儿就把苏桃给亲迷糊了。
外面鞭炮声时不时响起,屋内也奏起了缠绵的乐章。
夜黑的深沉,似平静的海面。
炮竹声炸开,海面掀起一股急浪,浪涛越过海边的沙滩,带着一股冲劲儿哗啦一声打到海岸边。
被带到沙滩上的鱼儿,因缺水而大张着嘴儿呼吸,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屋外的鞭炮声渐停,屋里累很了的两人也相拥着沉沉睡去。
年节这日,刚到京城的两人没有什么相熟的,所以也没有怎么出去。
只天还不亮的时候,许二郎过来给他们送了几声祝福。
岁节就这么静悄悄的过去了。
礼部的会试在二月份,会试没有几天时间了,苏桃陪着齐贺专心在家温习。
元宵的时候,两人自是也没有出去凑热闹。
第112章 春闱
明日齐贺就要去礼部贡院考试了,苏桃一整晚睡得都不是那么沉,总怕起晚了误了齐贺的时辰。
苏桃紧张睡得不是太安稳。
她本来就睡得就不安稳,昏昏沉沉间还梦到自己早上起晚了,没有来得及给齐五郎做早饭。
齐五郎匆匆起床没有吃早饭便背上背篓就出了门。
她就好像个幽灵一样,跟在齐五郎身后陪着他一直走。
她跟着齐五郎走过东城的坊巷去了南城。
她没有去过南城,可莫名地她就知道那边是南城,齐五郎进了南城怎么走都走不到贡院。
齐五郎急得频频抬起袖子擦额头的汗,她见了也着急的不行,慌乱着想告诉齐贺贡院的位置,可是她跑来跑去也找不到贡院所在。
捶胸顿足那个急啊,她挥着自己的大力气,把南城的房屋推倒了很大一片,还是找不到贡院在哪里?
贡院就在南城这边啊,在国子监的再往南一点儿,她看到了县学一样的国子监,就是找不见贡院。
她急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差点儿给自己憋晕过去,这么一急就给她急醒了。
她一睁眼,就慌忙着扒开床帐往外看,透过雕花窗棂看到外面依然漆黑一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还黑着,她没有起晚。
为了早上能早些起床给齐贺做早饭又不打扰他休息,苏桃昨儿晚上睡在了床外侧。
她见外面天还没有亮,焦灼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她不敢动,转头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的齐五郎,他仰躺着,鼻尖带着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好在他睡得安稳。
苏桃睡不着也不敢动,躺在床上像做监。
苏桃就那么仰躺着,不知道躺了多久,她有些昏昏欲睡。
咯咯咯~
不知谁家雄鸡开了一嗓子,又把苏桃叫醒了。
苏桃又这么等了一刻钟,掀开床帐又看了看外面,外面已是蒙蒙亮一片。
她掀开被褥,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跑去离床榻远远的地方穿戴整齐。
怕弄出声响,不敢在屋内久留,就开门去了灶房。
先烧了一锅热水,然后就开始做蒸饼,考试的时候得吃些易消化的吃食。
她把蒸饼做得小小的,两口能吃一个的大小。
等蒸饼上锅,她又拿切得细小的瘦肉炒了咸菜丝,这样能吃到荤腥,还能吃到咸味。
怕齐五郎吃了口渴,炒菜的时候没有再放盐。炒好瘦肉咸菜后装进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罐里扣上了木盖子。
等苏桃做好了这一切天还早,他们住得离南城近,离得近也不能去太晚了。
苏桃做好早饭便去屋里叫齐贺起床,她推门进去,就见齐贺正在穿戴衣裳。
苏桃二话没说,走过去踮着脚帮他扣了领口的扣子,便出去帮他打洗脸水去了。
早上起得早,一切都游刃有余。
直到把齐贺送出家门,苏桃想到晚上的那个梦还是有些不放心:“相公,我陪着你过去吧。”
小娘子一大早起来忙前忙后,操心他在贡院这几日的吃穿,临出发还这么不放心。
小娘子满心里满眼里都是他,齐贺无比动容,在苏桃额头印下轻柔一吻,温软道:“不用,贡院离咱们这边不足六里路,一会儿就到了。”
苏桃还是不放心,她想到了跑腿的许二郎。
“相公,你等一下,我去隔壁叫许二郎,让他跟着你过去,到那边你有什么不方便的招呼他就行。”
苏桃说着也不给齐贺拒绝的机会,跑去隔壁叫许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