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赶紧抱住他,摸摸他的头顶,“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而且……而且我那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就……会疼呀。”楚禾低下了头,小声嘟囔,“你不是知道的吗?”
想起昨夜里的第一回,阿九不由自主的也低下头,脸颊发烫,红红的耳朵娇艳欲滴一般。
确实是挺疼的。
阿九盯着她的头顶,只觉她发钗上的宝石漂亮得很,自从离开枭城后,楚禾发间的每一个头饰都是他挑的,就像是他的发带与耳坠一般,那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差不多也都是出自她的手。
不知为何,他心中被骗的羞恼散去,又只剩下了软乎乎的一片。
他与她十指相扣,轻轻嘀咕,“那你以后不许再骗我。”
楚禾抬眸一笑,“嗯,不骗你。”
阿九眉眼弯弯,想要亲她一下,远远的,有另一辆马车也出了村。
“公子,姑娘!”
驾车的人是二郎,他摇着手,很热情,车门推开,是一个白白净净的胖公子,不过他表情不太好。
阿九与楚禾之前把他劫了的事,他还耿耿于怀。
二郎驾车赶了上来,道:“我和少爷要途径梧桐村,没想到梧桐村里很是诡异,我们差点就走不出去了,我看村子里也没有别的人了,跟着你们的马车才走了出来,一定是因为你们打败了村子里的邪祟,我们才得救了吧!”
二郎语气感激,“多谢你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胖少爷一边计较自己被抢,一边计较自己居然进了村子反而成了仆人的事,他哼了哼,“小松子,他们抢了我的车,抢了我的马,还抢了我的葡萄,要救我们出来也是应该的。”
第122章 乖女儿
楚禾疑惑,“小松子?”
二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二郎是家中排行,我单名一个松,取自松柏不屈之意。”
胖少爷嗤笑一声:“什么松柏?我倒觉得和我家养的那只松毛犬差不多,都是一样伺候人,哄人高兴的玩意。”
他唤人也不唤姓名,而是一句“小松子”,就和喊狗名差不多。
二郎只当听不出少爷的贬低,憨厚笑了笑,“少爷说的是。”
胖少爷目光忍不住又在楚禾身上流转,脸上挤出笑,“不过我和姑娘还真是有缘,不知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那一身异域装扮的白发少年笑了一声,他手上摆弄着短笛,红眸里暗光浮动,若有若无的瞥过去了一眼。
胖少爷忽然打了个寒颤,大半个身子缩进了车厢。
“天色不早了,我和少爷还要赶路,就不打扰两位了!”
二郎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氛,慌忙驾着马远离,驶向了左边的岔道。
远远的,还听到了那胖少爷不甘心,而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少爷,那位公子可是苗疆人!”
“苗疆人又怎么了?我才不怕!哎呦,你给我慢点,磕到我脑袋了,惹我不高兴,你整个武家的人都别想活了!”
风里隐隐约约传来那远去的谈话声,楚禾忽的神情一顿。
家中排行第二,单名一个松字,姓武?
武松,武二郎!
楚禾猛的伸出半个身子去看那已经消失的马车的方向,只有尘土还在飞扬,刚刚那一切竟像是她的一个错觉。
阿九凑过来,贴着她的脸,“阿禾,怎么了?”
楚禾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也许是我听错了。”
沧海洲里出现了一位姓林,名黛玉的姑娘。
驿道里又出现了一个武二郎。
这些,只是巧合吗?
胖少爷在马车里颠簸,脾气十分火爆,忽的见车厢里有一个盒子滚了下来,他嘴里嘀咕,“这小松子是在村子里捡了什么宝贝?非得带着走。”
他记得进村子之前,二郎可没有带着这么一个木盒子。
难以抑制好奇,胖少爷打开了木盒,赫然所见的是一片粘稠的紫色。
团成球形的肉膜,里面隐约可见一块紫得发黑的水晶,闪烁着奇异的光,这东西恶心与妖冶共存,令人生理不适。
这块水晶看起来可是个上等货。
胖少爷按捺不住伸出手,才碰到肉膜,手指一痛,很快整只手都变得乌青,像是染了剧毒。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莫名浮现出了很多奇怪的画面。
不知多少年前,并肩同行的少年夫妻来到民风淳朴的村落做客。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那丈夫面容不变,孤身一人回了村里,却是头发花白,尸山血海里,大家都唤他白发鬼。
胖少爷头疼欲裂,大叫出声,“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自然是花了六十年的悉心培育,才让幽罗花结出来的好东西。”
二郎蹲在门口,笑容可掬,很是友善,他捡回了木盒,轻碰里面的紫色粘液,笑道:“这可是我花了不少岁月,才收集而来的回忆,弥足珍贵。”
胖少爷面露惊悚,忍不住后退,“你……你究竟是谁?”
男人面露迷惑,“对呀,我是谁呢?”
随后,他唇角扬起,“哎呀,不记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片刻之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扔下了马车。
蛰伏的虫子们闻到了血的气息,纷纷聚了过来,你争我抢,只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尸体消失无踪。
阳城是江南有名的富庶之地,沿街青石板仿佛光可鉴人,两侧商铺林立,绸缎庄绫罗舒展,染坊彩布如虹,茶肆酒楼评弹咿呀,街角糖画甜香弥漫,一派繁盛热闹之景。
三年一届的商会不日后便将开始,阳城里更是客似云流,南来北往的商队挤满了码头,车马在街巷间络绎不绝。
“老爷,这是本次来参加商会的商户的名单。”管家老贺送上名帖,说道,“如今大半的人已经到了,路上有难处的,我们的人也赶过去帮忙了,对了,赵家的家主这次带了妹妹同行,她们身体都不好,不久前赵家主又经受了丧夫之痛,以防万一,大夫我们也安排上?”
男人挥挥手,“安排吧。”
老贺又道:“我们也给官府送了礼,打了招呼,近来治安劳他们多费心,不过李家那边还是不服气,颇有微词呢。”
“哼,他们哪来的脸颇有微词?交的税有我多吗?做的生意有我大吗?有我机灵会做人送礼贿赂那些狗官吗?比不过我就是比不过我,要抢这商会会长的位置,他们想都别想!”
老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老爷,隔墙有耳,您说话还是注意着点。”
“这道理我能不懂吗?但我心里难受啊,我一难受,我脑袋瓜子就会蠢笨如猪啊!”
锦衣华服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形憔悴,他捶着桌面,痛心疾首,“我的乖宝啊,为了一个宋春鸣离家出走了,至今未归,还不知道外面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老贺熟练的递上帕子给男人擦擦眼泪,“那对赏金猎人不是送来了小姐的信吗?小姐在信上说一切安好,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她是给我报了平安,可是她居然说自己要嫁给一个外地来的,毫无背景的穷小子!”
楚盛实在是忍不住了,拍桌而起。
“从小到大,她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就算要嫁人那也得嫁最好的世家公子,那从苗疆里来山野村夫,茹毛饮血,杀人如麻,我听说还会打女人,她要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能讨什么好!”
楚盛气的拍桌,“就是那该死的宋春鸣,我那么听话懂事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离家出走,如果不离家出走,就不会看上一个什么苗疆人!”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可怜的乖宝啊,一定是被威胁了,她才会写那么一封信给我!”
“我就知道,就不应该放她出门,她那么乖巧可爱,谁看到会不喜欢,会忍住不去强取豪夺呢!”
老贺翻了一个又一个白眼,小姐是漂亮,但是也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吧?
楚盛捂着胸口,长吁短叹,“我女儿真是要在我胸口剜肉啊,她还不回来,我日日夜夜悬着颗心,只怕再过几日就不是坐轮椅,而是要躺棺材板了!”
“老爷。”一道娇娇柔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不久,女子窈窕的身影出现,莲步轻移,赏心悦目。
老贺行了礼,“莲姨娘。”
府中夫人去世多年,白莲才被纳进了府,她陪在楚盛身边也有十年光景,作为唯一一个姨娘,却至今都没被扶正。
白莲笑盈盈的送上一碗汤,“这可是我亲手为老爷熬的鸡汤,补身子的,老爷尝尝。”
楚盛心情不好,看都不看一眼,“没胃口,拿走。”
白莲委屈巴巴的道:“我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忙活,手都被烫伤了呢!”
楚盛瞥了一眼,“我又没让你去熬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