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丫鬟手里端着的炖盅,白莲撇了撇嘴,“上好的虎鞭,壮阳补肾,花了我这么大的价钱,真是便宜那个糟老头子了。”
小丫鬟低着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方松鹤急匆匆的到了客房之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台阶上的的阿九与楚禾。
阿九剥着松子,每剥完一颗松子壳,楚禾便把他手里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松子仁抢过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阿九目光幽幽。
楚禾理直气壮的看回去。
阿九低眉顺眼,又任劳任怨的剥了壳松子,很快又被她抢走了松子仁。
看上去,阿九十分的好欺负,被人抢走了吃食也不敢反抗,但如果会有这样的认知,那就是大错特错。
事实上他护食护得厉害,也就只有楚禾敢从虎口夺食,还能安然无恙。
方松鹤快步走过来,“阿九,我听说你们把师弟找了回来。”
楚禾慌忙站起,清清嗓子,道:“那个,宋春鸣确实是阿九找回来的。”
阿九也跟着起身,目光澄澈,“对呀,我把人找了回来。”
方松鹤一笑,“多谢,我去看看师弟。”
楚禾往旁边又挪了一步,挡住了方松鹤的路,方松鹤没有多想,往旁边绕过去,阿九却又挪了过来,再次把他挡住了。
方松鹤疑惑,“怎么了?”
“人虽然是找了回来,但是……”楚禾伸出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捏住,笑容十分不自在,“事情有点小小的意外。”
话落,她拉了拉阿九的衣角。
阿九正在剥松子壳,悄悄把一颗松子仁送进嘴里,忙活一晚上,终于吃到了零嘴。
忽然被拉,他伸出手,同样是食指与拇指轻捏,附和着说道:“有点小小的意外。”
方松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师弟他是有性命危险?”
楚禾摇头,“那倒是没有。”
阿九跟着摇头,“倒是没有。”
方松鹤再问:“难道师弟他是缺胳膊少腿了?”
楚禾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阿九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方松鹤语气沉重,“莫非师弟是遭了暗算,昏迷不醒,再也无法恢复神智?”
第172章 格格不入
楚禾神色郑重,“方大哥,你想的太严重了!”
阿九板着脸,“太严重了!”
方松鹤看看楚禾,再看看有样学样的阿九,“那师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楚禾说道:“他就是受了一点小伤。”
阿九点头,“一点点小伤。”
闻言,方松鹤松了口气,又心怀感动,“只要人还活着就好,我与师弟自幼习武,受些皮肉伤是常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受不了。”
楚禾与阿九看了眼对方,各自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了挡着的路。
方松鹤往前几步,推门而入。
“师弟!”
他到了床边,看清上面躺着的人,面色稍僵,又走了出去。
“床上躺着的臃肿之人是谁?”
楚禾抬头看看天空,似乎在欣赏着乌云密布,毫无月色星光的夜幕,嘴里嗫嚅着,“就是宋春鸣呀。”
方松鹤又看向阿九。
阿九低着脑袋看地,无聊的踢踢地面上的小石子,似乎是在玩一个有意思的游戏,他嘀咕,“就是姓宋的啊。”
方松鹤瞳孔地震,又走进房间,把床上躺着的人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
只见床上的人人事不知,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纵使他是习武之人,身体比起一般人要强壮,但也难免被泡发了一些,身形显得臃肿了不少。
至于他那张俊美的面容,也不知道是遭受了何种惨无人道的折磨,鼻青脸肿,五官都被“挤”得仿佛要换了位置。
方松鹤又一次退出房间,沉默略久,“这就是你们说的一点点小伤?”
楚禾目光飘忽,挤出了一丝笑,又伸出手指捏了捏,“习武之人,受些皮肉伤是常事,所以这点皮肉伤,应该也只是算一点点小伤吧。”
“咔嚓咔嚓”,毫无掩藏的动静响个不停,很是聒噪。
楚禾用手肘撞了一下身侧少年的腰。
阿九停下嗑松子,神色坦然,目光单纯,“姓宋的没有死,你不高兴吗?”
这句话提醒了方松鹤。
宋春鸣本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外面,但如今他活着回来了,就已经算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再看红衣少年那纯真懵懂的姿态,方松鹤现在已经回味过来了几分。
阿九一直看不惯宋春鸣,但两个人一直以来也算相安无事,也不知道宋春鸣是做了什么事惹到了阿九,差点就丢了性命。
方松鹤又看向欲言又止的楚禾,心知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他暂且收敛探究之心,说道:
“阿九说的不错,师弟没有死,我该高兴。”
少年两眼弯弯,“太好了,倔牛高兴,我也高兴,阿禾,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他牵起楚禾的手,拉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没一会儿,两人身上叮叮当当的动静融入夜色,靠在一起的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松鹤回头看向房间,眼里的忧虑又深了几分。
商会会长家的千金小姐要成亲了,消息一出,送礼的人已经踏破了门槛,而围绕着那个神秘的夫婿,也成了城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可听说了,楚小姐与那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小子其实早就在穷乡僻壤里成了亲,还是鼎鼎有名的方大侠证的婚,这次回来不过是补办一场婚宴的。”
“我听说楚小姐的夫婿茹毛饮血,一头白发未老先衰,楚小姐怎么会看上这种人呢!”
“唉,可惜,可惜,早知道楚小姐有如此癖好,老夫也该去试一把看看能不能当上赘婿的。”
“我倒是听说,楚小姐的夫婿是从苗疆来的,听闻苗疆女子喜欢去父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茶馆里,客栈中,说什么的人都有,这群人说到最后,又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苗疆女子身上。
这苗女异域风情十足,甚是娇艳,若是能够被她去父留子,那也不亏。
桑朵抬起手,玩着手背上的毒蜘蛛。
苍砚手里的苗刀微微出鞘,寒芒乍现。
打量过来的人骤然间身体一抖,纷纷收回视线,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只当苗疆女子并不存在。
桑朵一手托着下颌,苦恼说道:“完了,少主要给人当赘婿了,他肯定更不愿意回苗疆了!”
她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怎么办呀,苍砚!”
傀儡不会回答她的问题,自然是沉默不语。
客栈二楼走下来一对姐妹,与一个寸步不离的黑袍护卫。
赵疏星蹦蹦跳跳的跟在赵荣月身边,“姐,你的朋友们要成亲了,我们送什么贺礼好?”
“从南海得来的那颗百年珍珠极好,也许可以镶嵌在凤冠上做点缀。”
赵荣月一笑,衣裙飘动,是拂进来的微风,调皮的从窗外溜了进来。
窗口外的风声衬着秋日暖阳,与街道上的叫卖声互相应和,热闹非凡。
“乌鸦,你说用这个琉璃珠子当礼物怎么样?”
苏灵犀待在小商贩前,拿着一串琉璃珠,只觉得十分有趣。
乌鸦提醒,“楚家是江南首富,想来琉璃珠并不少见。”
苏灵犀板起脸,“本少爷第一次给人送成亲贺礼,他们就该感到荣幸了,还敢嫌弃本少爷买的礼物便宜不成!”
他哼了一声,抛了抛手里的珠子,折射出来的光点璀璨。
有白衣公子逃到医馆二楼的走廊上,忽的捂住了被光点闪烁到的一双眼睛,他一个踉跄,身影往前一扑,差点跌倒。
一柄长剑横在他的身前,阻止了他下坠的趋势。
慕容昧心睁开眼,趴在剑上,求饶道:“师妹,我的病真的好了,你别听那些庸医的,我真的不用再吃药了!”
慕容昧翡拎着他的后衣领,轻松的拖着他往回走,“病好之前,不能去喝喜酒。”
“不要啊,师妹!”
慕容昧心挣扎着,不经意间推倒了一盆花。
下一刻,底下传来了惊呼声。
“媳妇,小心!”
黑雁接住了掉下来的花盆,指着上面破口大骂,“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要是敢伤我媳妇一根头发,我天天趁你蹲茅坑时抢走你的厕纸!”
白鸽见众人看过来,有些丢脸,揪住了黑雁的耳朵,“好了,你有本事在这里瞎叫唤,不如留点力气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我爹愿意叫你一声女婿!”
说好的拜寿,黑雁终于能够走进岳父家的大门了,结果两个人都喝高了,说是要比一场。
黑雁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谦让,直接把老丈人打得半天爬不起来,还让老丈人反过来喊他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