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小青蛇跳进了水里,它在水中宛若鱼儿一般自在的游来游去,甚至是还吐出了几个泡泡。
在场的人都知道苗疆人需要极度戒备,他们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阿九的手段给吓到了。
这次的“狂虫之灾”只是阿九的无心之举,而且那些毒虫蛇蚁并没有攻击他们,如果阿九是有意呢?
当然,这也恰恰证明了阿九与楚禾确实不是云荒不朽城的奸细。
有这种杀伤力强大的手段,阿九完全可以轻松杀了他们,又何必在这儿伪装?
经此一出,客栈里的人精神状况都有些不太好。
周咸把洛巧巧母子送回房间休息,再回到大堂,也有些不耐了,“甲一,你说你怀疑邪祟就藏在客栈里,你不如直说吧,你怀疑谁?”
既然甲一如此兴师动众的把人困在这里,想必他不是无的放矢,周咸相信甲一肯定是已经有了盯着的对象。
甲一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随后说道:“我查了每个人的路引,在身份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个人的伪装不可能永远做到十全十美,装的久了,总会露出破绽。”
甲一脚步缓缓往前,嘴里继续说道:“自从沧海洲传来了有宝藏的消息后,不少人都在往沧海洲跑,三教九流,齐聚一堂,但只有心术不正,身份有问题的人,才会选择伪装。”
众人的视线跟随着甲一移动,不由自主的被他调动起了情绪,也在暗暗思索他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正如我所说,既然是伪装,就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明明是大衍之年,行动不便,但刚刚躲避虫灾时,你弯下腰的动作却不如表露出来的那般衰败脆弱,而是腰背瞬间挺直,不像常年佝偻的人。”
甲一的脚步停在了一对祖孙面前。
他锐眼如鹰,紧锁着那位弯腰驼背的老妇人,“阁下倒是好手段,若如不是一时间露出破绽,我还真是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众人面色皆有变化。
这位老妇人与孙子同行,气息上也没有问题,他们在客栈的存在感还没有带着娃的金玉缘高,居然是邪祟伪装的吗?
老妇人咳嗽几声,虚弱的说道:“大人误会了,刚刚毒虫蛇蚁那么多,老身也是被吓到了,只想赶紧躲起来活命,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爆发了身体的潜能而已,老身与那邪祟,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有没有关系,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甲一毫不犹豫,瞬间拔出长刀,刀锋向着柔弱的老人,竟然也没有丝毫手软。
眼看老妇人就要皮开肉绽,“铮——”的一声,苗刀与长刀相接,擦出火花,改变了刀势与方向。
年轻的孙子不再是之前那般恭恭敬敬的神态,仿若变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冰冷木然。
甲一脸色阴沉,“你们果然有问题!”
他的手下反应过来,跟着掏出武器,但下一瞬,年轻的男人一手揽着老妇人的腰,以诡异的身法退后了数步。
他掀飞一张桌子,挡住了数人的刀光,再是“砰”的一声,桌子粉碎,一片尘灰里,传来了年轻女子的笑声。
“中原人都是这么糊涂吗?我说我不是云荒不朽城的邪祟,你们却偏要说我是。”
灰尘散去,二楼之上,坐在栏杆上的女子一身靛蓝色的苗服,裙摆绣着漂亮的暗纹,双腿晃动时能看见小腿上绑着的银环,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细碎的光。
最惹眼的是她腕间的一串银镯,叮铃碰撞,混着她清脆的笑,倒比山涧里的泉水还要动听。
而在她身后,是没有任何活人气息的年轻男性。
黑发黑眸,麦色的肌肤,握着苗刀的手上,十指指甲同样漆黑,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了极好的身形。
居然又是苗疆人!
甲一心底里暗骂一声,真是日了狗!
来一个苗疆人还不够,居然又来了一个苗女!
苗女眼尾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看人时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斜睨,像林间吐着信子的赤练蛇,危险,却又异常美艳。
“如果你非要冤枉我是那邪祟,我也不介意当当杀人如麻的邪祟。”
甲一脸色一黑。
这苗女着实是大胆,穿的衣服与中原人的保守截然不同,白花花的小蛮腰暴露在空气里,裙摆下是一双裸露的小腿,仅在现出真容的瞬间,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金玉缘抱着书箱背过书,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甲一刚要开口,周咸走过来,用眼神告诉甲一应当慎重,甲一暂且闭嘴,周咸则站出来说道:
“不知姑娘来中原,所为何事?”
苗女眼眸一眨,说道:“沧海洲有宝藏,你们都想去寻宝,我也想去,不行吗?”
楚禾“哇”了一声,轻声感慨,“这姑娘的声音真白。”
阿九枕在她腿上享受着冷敷服务,闻言,他警觉的睁开了眼。
楚禾略微沉默,“不对,是这姑娘的腰真好听。”
阿九面无表情。
楚禾再次沉默一会儿,“她的一双腿又白又好听。”
第52章 苟着点
阿九坐起来,“啪嗒”一声,额头上敷着的毛巾掉落,身体里的那股火也终于会控制不住一般,他却笑了。
少年笑得纯真无害,嗓音轻柔,如春水潺潺,“阿禾,刚刚说的是什么?”
楚禾:“我说的中原话。”
“我学的中原话里,怎么没有如此奇奇怪怪的遣词造句?”
楚禾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叫通感,是一种修辞手法,很高深的,你肯定是还没有学到。”
阿九盯着她,她神色坦荡,没有破绽。
他不甘心,看向水里游着的小青蛇。
小青蛇原本冒出脑袋在看戏,忽然接到了主人的暗示,它飞快把脑袋缩进了水里。
——它才不帮主人测谎呢,这个家里谁是老大,它又不是看不出来?
阿九被气笑了,扭头抬起眼眸,红色的眼眸浓浓郁郁,仿佛透过它,能够看到尸山血海。
感应到危险,年轻的黑衣男子往前,女子的手却拽住了他,不再让他往前。
紧接着,女子搓了搓手臂,不敢直视那边的危险,心里忐忑不安。
完了,少主正眼看她了!
一定是察觉到她是长老派来的眼线吧!
她是不是要死了!
甲一提刀质问:“你既然是为了宝藏而来,又何必藏头露尾,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苗女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要是不做伪装,那岂不是一出现就会被你们这些登徒子瞧个不停?”
黑雁嘀咕,“这女的说谁是登徒子呢?”
白鸽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说这句话之前,把你看她腿的视线给我收一收!”
黑雁赶紧低头求饶,“媳妇,你误会了!”
另一边,慕容昧心目光也在几度流转,看上去还感触颇多,感觉到了身侧之人的目光,他收回目光,抬头挺胸,端出了正人君子的架势。
“师妹,我就是觉得她衣服上的花纹好看,也许可以用在你为我做的新衣裳上。”
慕容昧翡不雅的翻了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同时,刀家三兄弟也在用心声沟通。
左手刀:“苗疆人那么厉害,如果能够像楚姑娘那样找个苗疆人当伴侣,那岂不是就能横着走了?”
右手刀:“正是,我们要是有苗疆人做同伴,去了沧海洲,肯定能够吓走一批人。”
左手刀与右手刀:“三弟,靠你了。”
心中一刀摇扇子的手一抖,“大哥,二哥,苗疆女子多的是去父留子,你们要我去引诱那女子,万一我失了身还赔了孩子怎么办!”
左手刀:“这胆识,连个不会武的楚禾都比不上。”
右手刀:“就是。”
苏灵犀年纪尚小,但也到了思春的时候,红楼里的女子都是穿的严严实实的女先生,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野的,想多看几眼,乌鸦一只大手捂过来,眼前霎时一片漆黑。
“你干嘛?乌鸦,给我把手挪开,小爷我还要继续看!”
众人闹出来的小动静,周咸看的分明,听得清楚,他面色有几分羞赧。
甲一更直白,脸色难看的哼了一声,“愚昧肤浅之徒!”
阿九学了新词,如宝石璀璨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愚昧肤浅。”
楚禾眼神有点儿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怎么就愚昧肤浅了?
楼上,坐在栏杆上的苗女又换了个姿势,眼角上挑,慢慢悠悠说道:“我叫桑朵,他叫苍砚。”
她指了指守在身侧的年轻男子,接着说道:“我们听闻沧海洲有宝藏现世,受长老命来中原,这一路上,我们可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与云荒不朽城更是无关,你们若是再不信,要相杀的话,我们也能奉陪。”
甲一与周咸有默契的看了看另一边的阿九,阿九的神色瞧不出变化,似乎与这个叫桑朵的女子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