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姐,我要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
在苏灵犀身后,是一脸无奈的乌鸦。
上官欢喜道:“你为何要和我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苏灵犀人小,声音却不小,他道,“自从我梦见你不计个人得失,以身入局,护下满城人之后,我就喜欢你了!”
他不常做梦,一旦做梦就与未来有关,但他不能随意把还未发生的梦的内容说出去,否则泄露天机,他也要付出代价。
幼时不懂事,他说了不少,如今五感只剩下了听、视、味三感。
上官欢喜又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英姿飒爽,心怀大义,剑法高超,不似那闺阁女子,见识短浅,终日浸在后宅,为讨夫婿欢心,只会琴棋书画,耽于女红。”
上官欢喜垂眸看着不谙世事的男孩,腰间的佩剑随着动作轻晃,剑鞘上的宝石在日光下闪了闪:“可我倒是见过不少闺阁女子,能以笔墨为刃,以针黹寄情,心里装着的家国大义,未必比咱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少。”
苏灵犀一顿,“我……我……”
她道:“若无女红,你身上穿的衣物一针一线从何而来,若无琴棋书画,这世间的喜怒哀乐、山河壮阔,又该托谁来记录与传唱?战场厮杀是护家国,案头落笔亦是守人心。”
“如果你口中的那些闺阁女子生于沧海洲,被作为洲主培养长大,她们或许做的会比我还要好。”上官欢喜道,“境遇不同,方式不同,便难论优劣,我与她们,哪有高下之分?”
苏灵犀哑然失声,他还小,自幼被保护在温室里,于是便一叶障目,此时此刻,面对上官欢喜,他竟觉得自己像是井底之蛙,难免生出了羞愧。
第92章 分赃
上官欢喜翻身上马,握着缰绳,轻轻一笑,“这世上不乏大好河山,总是得亲自去看看才会有自己的认知。”
苏灵犀仰起脸,神色动容。
“你看那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上官欢喜抬手指向天边,笑意里添了几分疏朗,“困在一方天地里念叨千遍,不如纵马跑上一日,闻闻风里的草木气,听听溪涧的流水声,走了——”
话音未落,她脚跟轻磕马腹,枣红色的骏马似通人性,扬蹄轻嘶一声,鬃毛在风里扬起好看的弧度,扬蹄向前,身影很快融进了繁华的人世间,消失不见。
苏灵犀追上去,却也追不到一片衣角。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之后,低声呢喃,“乌鸦,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乌鸦守在他的身侧,大手摸摸他的头顶,说道:“那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姑娘,少主人心有崇拜,理所当然,幼稚也未免不好,这能告诉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还有很多的东西可以学。”
苏灵犀似乎是懂了一些,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乌鸦目光微暖,也许这次带少主人出来历练一趟,是件好事。
心中一刀藏在树后,捂着心口,忍不住道:“真是作孽,那个女人可是口口声声要当我爹啊,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他要追上去,被两个哥哥分别抓住了手臂。
左手刀:“行了,人家大姑娘都走远了,你就别当变态跟踪了!”
右手刀:“堡内发来了消息,让我们赶紧回去,似乎是知道了你在外面为非作恶,还用刀老魔的名号败坏凤家堡的名声。”
左手刀:“这次回去肯定是要清理门户了,也不知道砍下一只手够不够?”
心中一刀惊道:“大哥,二哥,我可是你们的亲弟弟啊!”
另一边,屋顶之上。
慕容昧翡抬起手,一只鸽子落在了她的手背,取下捎来的信件,她看了眼,说道:“门中发来急信,让我们速归。”
慕容昧心在底下跳来跳去的叫唤,“师妹,你下来啊,你离我这么远,还怎么保护我!”
慕容昧翡眉头一跳,“聒噪。”
纸团一丢,正中慕容昧心的头,他“哎呀”一声,转了个圈,柔柔弱弱的摔倒在地。
“地上好脏,我的新衣裳!我要死了,师妹,快来救我!!!”
闻人不笑只敢站在远处看着上官欢喜离开,等到她背影再也不见,回到房中,一眼见到了放在桌面上的信件。
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和离书”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是小姐离开之前放在这儿的。”洛巧巧出现在门口,神色憔悴,已不复之前的惺惺作态。
她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的事情,我会带着彦儿离开,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们怎么能离开?”
洛巧巧一愣,“什么?”
闻人不笑看过来,漆黑的眼里压抑着疯狂的笑意,“彦儿是我的儿子,自然该在我的身边长大,好好培养。”
洛巧巧不觉得高兴,反而感觉到了冷意。
闻人不笑扬起唇角,轻声道:“究竟是哪一日呢?”
他与洛巧巧擦肩而过时,眼眸里的笑意消失不见。
“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洛巧巧瘫坐在地,身体颤抖,直到闻人不笑离开,她抱着自己,终于失声痛哭,其中究竟有多少后悔,只有她自己知道。
金爷知道外面变了天,也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很难,可他还想再赌一把。
短短时间,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已经人去楼空,那些姑娘们在上官欢喜的安排下都有了去处,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早已不复当初的热闹喧嚣。
金爷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忽听门口传来了欢声笑语,眼睛一亮。
“阿九,这次给你买了糖葫芦,待会回去就不许买糕点了!”
“为何?”
“因为吃太多甜腻腻的东西,你会牙疼,你牙疼的话,我就会心疼!”
“这样啊……”也许是因为少年嘴里含着东西,嗓音也变得黏黏糊糊的,有些软,又有些雀跃的小得意,还要明知故问,“那为什么我牙疼,阿禾会心疼呢?”
“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从门口走进来的两道人影近了,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那浑身是毒,令人胆颤的苗疆少年,白发如鬼,红眸如魅,苍白的肌肤更如亡灵,红黑相间的苗服上银饰摇摇曳曳,宛若从志怪话本里走出来的活生生的魑魅魍魉。
而如今,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女孩的一抹绿色衣角,黑色发间编织的绿色发带轻轻的擦过他死白的手背,又为他染上了尘世间的生气。
于是,白发成了月华,红眸成了宝石,苍白的肌肤更是成了无垢的雪色。
“原来,阿禾有这么喜欢我呀。”
他低垂着眉眼,抿着唇,盯着女孩的发顶,轻轻柔柔的藏着黏腻的笑,只看这笑,偏更如附骨的妖魅,要缠着她,裹着她,拼命的吸食她的一切。
可楚禾却还摇头晃脑,嘀嘀咕咕着不能太过嗜甜的话,仿佛对于身侧之人的危险一无所知。
金爷在恍惚里,居然想起了一个佛家典故,有人为了保护被捕食的鸽子,于是割肉饲鹰。
楚禾的身影好似发了光,她这哪里是割肉饲鹰,分明是以身饲魔啊!
“救救我!”金爷冲着楚禾爬了过去,伸出了手,“楚姑娘,只要你救救我,我愿意把我所有的身家都送给你!”
楚禾被吓了一跳,立马窜到了少年身后,再露出头来,见到不久前还浑身富贵气的金爷变得如今形容枯槁的模样,再看他肚子那儿却鼓得厉害,吸了口冷气。
“金爷,你怎么变得这么丑巴巴的了?”
阿九咬了口糖葫芦,眼眸弯弯,“怎么变得这么丑巴巴的了?”
楚禾推了推他,“阿九,不许学我说话。”
他“哦”了一声。
楚禾清清嗓子,“听上官姑娘说,你有事情要求我们?”
阿九道:“那个姓上官的女人说,你要求我们办事?”
楚禾抬头瞪他。
他嘀咕,“我又没有学你说话。”
金爷如今半死不活,也是豁出去了,他把早就准备好的箱子推了出来,“这里有我全部的金银珠宝与收藏,都送给你,都送给你!”
他打开箱子,一瞬间珠光闪闪,迷了人的眼。
厚厚的银票,发亮的金银玉石,很是夺人眼球,金爷干了这么多年,还真不是白干的。
金爷小心翼翼,“这些财物,能否换我一命?”
楚禾扯了扯阿九的衣角。
阿九打了个响指。
金爷忽然有种呕吐的欲望,他趴在地上干呕了一会儿,嘴里爬出来了一条漆黑的肉虫。
楚禾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嘴里爬出蛊虫来。
她的表情也不断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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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盯着楚禾丰富的表情,也觉得有趣,俯下身来,目光专注,又是黏糊糊的。
最终,被恶心到的楚禾双手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