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跑完,气喘吁吁,简直要学蟑螂在地上爬,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被舍友拖着去看“决战兵王之巅”。
好多人啊。
真是里三层外三层。
其他营的教官也来了,站成一排,那超绝大长腿,还有帽檐下带着阴影的半张脸。
哎。
军训没有一天不苦,但现在是真的不苦。
余歌嘀咕道:“这个障碍跑,东西好多啊……怎么跟我们跑的不一样?”
“这才是标准的四百米障碍跑,我们跑的是简化版。”
林殊解释。
余歌又问:“两米高墙也得自己上去?没人辅助能行吗?”
“教官应该行。”
“我的天,谢不尘没经过训练,他待会儿不会摔跤吧?”
林殊心想摔跤都算好的,别把帽子弄掉了。
不对……
他摔跤要是失忆怎么办?
林殊有点ptsd。
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林殊双手做喇叭,围在嘴边,气沉丹田隔空喊话,“谢不尘,不准摔跤!!!”
谢不尘背对她,举起右手,晃了晃。
臭小子。
早跟他说过,军训期间要低调,一天天的,只会让她操心。
比赛开始。
头一百米冲刺,谢不尘领先。
跨越障碍时,教官追平。
两人动作行云流水,简直不要太赏心悦目,观众大气都不敢出,全神贯注盯着他们。
匍匐前进时,谢不尘的帽子被上方的铁丝网挂住。
林殊吓得够呛。
还好帽子破了洞,都没从他头上掉下来。
“离谱,是在里面用502胶水了么?”
好反常识的帽子。
谢不尘耽搁这一下,明显落后了。
围观同学纷纷扼腕叹息。
不苟言笑的教官们微微弯起嘴角。
然而胜负现在才开始。
爬水平梯时,谢不尘不做人了,臂展长的优势此时此刻彻底发挥——教官需要换五次手,谢不尘换两次,直接跳地上。
男人脖子上的筋鼓出,带动下颌,拉扯出隐忍又强健的曲线。
顷刻。
他的身体像射出的箭,眨眼功夫超越前方的教官。
……
“卧槽!!!”
男生们疯魔了,猛拍大腿,齐声喊谢不尘的名字。
女生们不是开水壶成精,就是弹簧成精。
上了独木桥,谢不尘更是飞一般的感觉,最后爬出深坑,绕旗冲刺,他还故意放水,等了教官几秒。
两人前后冲线。
谢不尘小赢。
也是会做人,赢了没有丝毫庆祝的动作,反而第一时间去拥抱教官。
本来脸红脖子粗的教官浑身一僵,也抱住他。
两人抱来抱去,在对方耳边说悄悄话。
好不亲密。
直男之间的互动,也不怪女生们乱想。
……比弯的还好嗑。
大家冲向谢不尘,把他举起来。
林殊的舍友们激动坏了,又叫又跳。
好青春,好热血。
林殊用心看着周围的一切,用眼睛记录每个细节。
总有一天,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心情,会在她的笔尖重现吧,然后那些文字又会和读者的记忆共鸣和连结。
换句话说,此时的他们,在将来的某天,将会和另一群人的过去或者未来相遇。
想到这点,林殊变得幸福。
第170章 回春糖【正文完结】
紧张的障碍跑比赛过后,隔天晚上举办轻松的拉歌。
林殊五音不全,教官让她跟其他班唱歌的时候小声一点。
唱完歌。
来到才艺展示环节。
相熟的几个教官拉来自己的兵,围坐起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人上去跳舞,有人唱歌……唱得比林殊还难听:)
还有人,大概是体育生,上去后招呼都不打,起手就是后空翻。
好家伙。
真是卧虎藏龙。
教官问林殊有没有要展示的,林殊默默上去,声情并茂朗诵了一首她写的现代诗——
【太阳白天出来,你不出来】
【月亮晚上出来,你不出来】
【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你的回复:正在洗澡、正在上厕所、正在吃饭、正在扶老奶奶过马路、正在关心非洲的狮子……】
【你关心狮子,都不关心我】
【算了】
【下辈子我变成狮子吧】
【你又说,我是美洲狮,不是非洲狮】
【狮子,你只关心非洲的】
……
诡异的沉默。
听众若有所思,想笑又不确定能不能笑。
林殊念完,收起稿纸,补了一句,“仅以此诗献给全天下的舔……痴心人。”
哄笑声夹杂着稀稀拉拉的掌声。
倒是顾同学,不计前嫌地使劲鼓掌,甚至有点热泪盈眶了。
林殊坐回去。
巡演中的某人背着吉他走过来,往中间一坐,开始演唱。
两首热门单曲,炒热气氛。
谢不尘盯了一眼顾同学,下颌动了动,说要唱一首还没发表过的歌。
他拨动琴弦,不带任何掩饰的嗓音娓娓道来。
“太阳白天出来,你在我心里不出来。”
“月亮晚上出来,你在我心里不出来。”
“我盼星星盼月亮,盼全人类今晚都消失,只剩我在你眼睛,永远不出来。”
“爱越深越疯狂越自私,要吃醋要嫉妒要口是心非,爱越深越卑微越胆怯,不敢说不敢动不敢想入非非。”
“下辈子变成虱子吧。”
“我要寄生在你身上,让你痒让你痛,让你每天都发疯想找到我。”
“亲爱的,亲爱的……用爱判我无期,我要住在你的心里永远不出来。”
……
好动人的演唱,变态的歌词都变得深情了。
掌声雷动。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神情迷离,也有人心里生出十米高的怒火。
好你个谢不尘,竟然敢改编她的诗。
曹植七步成诗。
你七步改诗还作曲是吧,这么厉害,怎么不变成窜天猴上天去!
林殊牙都咬碎了。
没有感动。
只有嫉妒。
演奏结束,谢不尘摘下帽子,标准的板寸露出来,精致冷气的眉眼蕴含一丝忧愁,略一挑眉,所有撞进那双黑色眼睛的人都沉没。
林殊心里一颤。
盯着他的板寸。
谢不尘站起来,拍拍裤子,挥动帽子,迈向下一个“演出场地”。
余歌撞了撞林殊的肩膀。
“你刚刚念的诗,跟谢不尘唱的歌词好像,谁写的?很有名吗?”
“……”
林殊杵着下巴,一副脑容量很低回忆不起来的样子。
一只蚊子晃晃悠悠飞过。
她一把捏住,摁死。
算了。
以后还是不要跟他开那种玩笑了,谢不尘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
夜。
林殊躲在被子发消息。
林殊:你的头发怎么剃掉了?
谢不尘:你猜,教官为什么要单独把我拎出来比赛?
林殊:啊!原来是这样吗?!
上高强度的障碍赛,就是为了让谢不尘在同学面前露出不合规的头发,让他去理发。
大小是个明星,手段太强硬的话,怕引起不好的舆论。
可惜谢不尘的帽子愣是没掉。
比赛还赢了。
教官没招了,跟谢不尘拥抱那会儿,干脆摊牌,让他自己抽空去把头发剪掉。
拉歌大会时他到处表演,也是惩罚的一环。
林殊:早告诉你,别来军训基地,这边出了名的严格,你的头发造型不是在代言合约里么?剃掉不会被索赔?
谢不尘:你不懂吗?
林殊:我懂。
谢不尘:那就好。
他就是来找她的。
顾不得那么多。
几个月前出了一件事。
一封匿名邮件发到姚修景的工作邮箱,里面是林殊和谢不尘的合照,两人亲昵地挽着手散步。
对方报了个数字。
不给就要曝光。
谢不尘的职业生涯正在上升期,出于各方考虑都要瞒住恋情,林殊完全能理解。
谢不尘却不愿意。
甚至打算自爆,让狗仔的照片烂在相机里,赚不到一分钱。
两人吵了一架。
林殊让他想想粉丝的心情,还有合作品牌的要求,谢不尘让她想想他的心情,想想她自己的心情。
林殊到现在都还记得谢不尘说的话。
“我选择唱歌,是因为我想唱,我最初的目标只是温饱。”
“如果站到聚光灯下的代价是把你藏到身后,那舞台再大又有什么意义?站在上面的根本不是我,只是一件包装精美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