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楼,又站在楼梯听她们说话多久了。
只是表情……有点臭啊。
“是啊,可爱吧?”林斐漫不经心问。
池鑫鼻子轻皱:“你们关系不是不好吗?”
“人的关系具有流动性,怎么会一直停留在某个阶段呢。”林斐尊奉自己那一套处事原则,“我也不喜欢为难自己,讨厌人好累,能处则处,不能处则散。她最近挺乖的,我也没必要为难她。”
“所以,你们现在关系很好?”池鑫抱起手,依靠门沿。
林斐观察池鑫表情,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家阿鑫是吃醋了么?放心好了,姐姐心里还是有你的。”
“别乱说。”池鑫耳朵泛粉。
“不过吧,她确实可爱些。”林斐走到池鑫面前,笑眼盈盈,“她会叫梁医生姐夫。”
“肤浅。”池鑫推开不怀好意的林斐,转身上了楼。
走到一半,终于找到了说辞,她扭头看向林斐,哼了一声:“半斤八两,她可没叫你姐吧。”
“池三金,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她刚才叫我神仙姐姐,你没听到吗!”林斐更大声地哼回去。
池鑫从不参与小学生般的斗嘴,回房间了。
接下来的一周,林斐除了陪林曼知参观江都,还要到街道办参加会议,忙得不可开交。
梁延泽也忙,他们俩每天见面都是晚睡时间,偶尔还见不到,因为梁延泽安排了晚班。
上次谈过一次婚礼,林斐迟迟还未能给梁延泽答复。
关于办婚礼,她确实嫌麻烦,也不想搞繁琐的仪式。
林曼知在江都待了一周,参加了春溪的民俗活动,吃了阿奶亲手做的本地菜,若不是京北的丈夫来电问了几次,她还不想走,想着干脆长住好了,反正她的表姑是宋霁礼的母亲,不怕没有落地的地方。
对于合作,林斐上心百分之五十,还有百分五十的心思全听林家八卦去了。
传闻他们夫妻关系一般般,但林斐觉得并不是,还挺和谐的,林曼知去哪都会报备,丈夫每天晚上准时来电。
毕竟接触不算太深,林斐不好八卦太多。
林曼知的合作诚意十分足,打算做两个项目,一个是非遗系列的高定,主要面向高消费群体,还有一个是非遗系列的常服,每个季度会推出新款式,消费者可以在他们家的官网下单。
林斐对此很满意,他们只做供布商,不需要考虑其他繁琐的环节。
也算是给阿奶拿到了一个‘铁饭碗’。
结束繁忙的工作,林斐吃完晚饭,八点钟便睡着了,梁延泽回家她都没察觉到。
第二天醒来看到身边睡了人,迷迷糊糊地挤入他的怀里。
“今天休息?”梁延泽还闭着眼,本能地抱紧怀里的女人。
林斐摇头:“不行,昨天和今天有录制,阿奶的采访拍完了,我也得录一个单采。”
录制并不是想象中的简单,台本问题下来后她要把控,然后问阿奶的想法,还要写一版回答供参考,争取录制时拿出最好的状态。
电视台那边只提供了三分之二的问题,主持人也会随机问几个台本上没有的问题,阿奶就要自己回答,林斐不放心,得去现场看着。
“都问些什么?”梁延泽不扫兴地提问。
林斐:“为什么要开非遗文创小店、初衷是什么、遇到的困难有哪些、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对非遗的未来有什么展望,诸如此类官方的问题。”
“相信你的回答不会官方。”梁延泽手轻轻揉了揉她脖颈,给她放松。
“让梁医生失望了,这可是央视,我的回答就是很官方。”林斐坐起身,“你呢,今天休息吗?”
“嗯,今天陪你。”梁延泽才睡了五小时不到,还是陪她一起回春溪老街了。
路上,林斐争分夺秒地看台本,背台词。
“这比我大学考试还折磨人。”林斐用台本盖住脸,“江华再三提醒我,要把话说得有文化,以后我就是春溪的活招牌。我吊儿郎当一个人,能好好说话就不错了。”
“江华担心能理解,但我想按照你的意愿去说,效果会更好。”梁延泽说,“不说官方话的林斐,更惹人注目。”
“啊!我家老公人真好,我现在感觉充满了力量。”林斐双手冲他比爱心。
梁延泽余光看了一眼,浅笑道:“坐好。”
下午两点半,阿奶的采访终于结束,轮到林斐坐到镜头前面。
阿奶第一次面对镜头,听到结束两个字,跑回房间了,梁延泽和小姑带着另一个摄像组去拍摄素材,只剩下林斐一个人独自面对镜头。
主持人是一位资历深厚、干练十足的中年女性,她笑得和蔼,先是自我介绍,再接着把问题抛给林斐,引导她正式进入采访。
先是小段的自我介绍,没有初见阮慧琳那般浮夸,只说自己是非遗文创小店的老板。
采访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一半的提问是台本上没有出现的,但林斐并不觉得有难度,完全放开,侃侃而谈。
在聊到江华时
,用词犀利,急得不放心过来盯场的应水映拼命打手势。
林斐无视掉。
但也不是单方面的吐槽,先抑后扬,还是很感谢江华在她近一年时间来给予许多政策上的支持,一旦符合条件,他都会帮忙申请,给她行了许多方便。
主持人问:“开店以来,遇到许多困难和挑战,也收获了许多善意和支持,有什么感受和我们分享吗?”
“只能说目前我人生阶段的感受吧。”林斐想了会儿,“在我人生前22年都在努力学习,毫无任何准备,就这样懵懂地进入社会。前两年虽然在干着一份薪水可观、家人都满意的工作,也在那个行业得到了个人价值的体现,但我的情绪并不高涨,生活也一团糟,还生了病。我一直以为放弃工作,就是一种失败的表现,给自己上了不少枷锁,下定决心辞职也不是因为某件事情启发了我,而是高度运转的身体再不休息真的会出问题。回到江都后,很长一段时间处在不愿意过按部就班的日子,漫无目的地乱飘,直到决定开文创小店,初衷是为了阿奶能继续织布,我也在这场‘修行’中回归了生活的纯真。我很感谢我家梁先生,他说我总是很急切地解决问题,维持生活平衡却总忽略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好像看起来表面不错,实则内心是一片废墟。后来,我像他所说的,学会善待我的真实情绪,正视我的欲望,学会和生活和解,不再设上限,只要当下做好一件小事,那我就是最棒的。可能下一年,我对人生又有新的感悟,又或者我有了新想法,前面我和你说的话都不做数了,那也没关系,阴晴不定才是人生,出太阳了就到阳光下晒晒,下雨了就及时撑好伞。”
“在做采访前,倒是有了解过你家先生,有点好奇,也可以当是我们闲聊一句。在你眼中,你先生是怎样的人?”主持人并没有完全照着台本,就像话家常那样,这些问题或许后期不会被剪辑到纪录片里。
林斐唇角漾起一抹淡笑:“理性的浪漫主义。”
“理性和浪漫是可以并存的?”主持人微微挑眉。
林斐谈起梁延泽,放松许多,靠进了凳子里:“就像优缺点是可以并存一样,在工作上,他是绝对的理性,但在我和他的生活中,他给我的浪漫和爱,可以成为我手里的利剑,无畏前进、斩断一切!”
梁延泽有许多优点,对亲朋好友,每一样都能拿出来细说许久。
但她什么都不想谈,只想说他们之间的浪漫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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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到来之前,采访结束了。
林斐一个人坐在院子的中央,和刚回江都那日一样,靠在藤编的摇椅里,摇摇晃晃,看着四角天空,欣赏切出来的那一缕美丽的霞光。
也不怎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已经不太习惯寂静太久,出门寻人了。
她从家走向街道口,空中是熟悉的人间烟火味,有几个邻居出到门外和她打招呼。
心态和以往差不多,应付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耐。
但她已经会多说几句话了。
“阿伯,看到我家梁医生了吗?”
“看到他送节目组的人往街道口去了,你去看看。”
林斐小跑出街道的牌坊大门,在朱红色的围墙前,看到了静静站在那的梁延泽。
“梁医生!”林斐飞奔向他,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扑到他怀里。
梁延泽稳稳接住:“结束了?”
“嗯,超级顺利,看样子我有参加节目的潜质。”林斐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讨夸。
梁延泽识破她的想法:“嗯,我家女孩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你说什么?”林斐凑耳朵上前。
梁延泽:“你很棒。”
“没听清呢,再说一遍。”林斐耍无赖。
梁延泽宠溺一笑:“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