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接到单子,阿奶做的活最重最难,得到的薪资都会和织坊的学徒平分。
阿奶和许多老一辈的妇女一样,就想着大家都不容易,她会就多做,有钱大家一起赚。
“现在外面的工作也不好找,你小姑出去干活多辛苦啊。”阿奶又叹了一口气,“年初到现在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现在织坊只有我和你苏阿奶,还有她儿媳妇了。”
“本来阿奶你一直做最重的话,接了单子你们三人平分不好吗?”林斐扶着阿奶上台阶。
阿奶摇了摇头:“我们老了,快要干不动了。本想挑两个好苗子,手艺和织坊都给她们,看来没人看上我的老东西。”
林斐看向门边摆着的“壮锦织坊”的牌匾,和院角光秃秃的三角梅一样。
——凋谢零落,充斥着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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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下午结束,宋霁礼招呼大家去会所玩。
几人先去了,林斐和梁延泽后到。
小姑知道了今天三个嬢嬢找上门的事,在林斐要跟着阿奶进后屋的工作间,拦住了她。
“阿妈她去年就打算把织坊关了,我觉得挺好的,她操劳了一辈子,你现在成家立业了,她也该休息了。”
“而且又不是不再织布了,想做还是能自己做的。”
小姑拉着林斐的手:“让你阿奶自己安静会儿,你们去玩吧。”
林斐看向一直等在身后的梁延泽,听了小姑的劝,和他走了。
会所在市中心的水迢老街附近,车子经过时,林斐朝里看了一眼。
这处儿白天人来人往,外地游客慕名前来,最不缺生意。
想到了阿奶,她一生遭遇太多,但记忆里她从没喊过日子苦,就算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人养育林斐也从不说苦,她的伤心和难过全留给织房,就静静地和笨拙老旧织绵机待着。
阿奶是远嫁过来的,从小和母亲学针线活,因为手巧被他们镇上的老师傅看上,做起了学徒,一门手艺也是从那学到的。
如果真的关了绣房,她得多难过啊。
“要是不想去,我们回家吧。”梁延泽的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斐摇头:“他们以我们订婚宴组的局,不去不好,我也想玩会儿。”
“你可以?”他问。
林斐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脸上浮现了笑意:“必须可以,我不喜欢过多沉浸在不好的情绪里,因为一味的沉浸解决不了问题,先换换思路,说不定能找到解决办法。”
梁延泽带着笑意的黑眸一直落在她身上。
“怎……怎么了?”她回想是哪句话说错了。
梁延泽:“虽然我希望你能先照顾自己的情绪再去解决问题,但我很喜欢你积极解决问题时的样子,很……亮眼。”
她会开心大笑,也会难过赌气,坦然接受所有的情绪。
总之,任何时候的林斐都是亮眼的。
林斐也不管还在滴滴车上,小声问:“我有奖励吗?”
“想要什么奖励?”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直接。
林斐解开安全带,挤到他怀里:“其实还有点难过,你抱抱我。”
梁延泽将她搂入怀里,笑说好。
会所是宋霁礼名下的一座老宅子改的高级餐厅,但价格平民,用餐也没有门槛,在规定时间内预定都有机会步入百年老宅,一览里面的风景。
先一步抵达会所的几人已经玩了起来。
周晖没有和其他男人去茶室,留下来陪梁烟沂。
“大姐夫,你这是一步也离不开大姐啊?还是怕我们欺负她。”梁烟泠开玩笑道。
梁烟洳眼底闪过慌乱,瞪了一眼嘴没个门把的三姐。
这可是未来掌握梁家大权的人物,岂能乱开玩笑。
梁烟泠可不怕这些,不然也不会顶着压力不学医,去学戏曲。她好奇问:“大姐夫,你真去改名
了?”
周晖:“改了啊,申请也过了。我的两字名还是有优势的,改完叫起来也不拗口。”
“你们家长辈也同意?”梁烟洳感到震惊。
周晖不在意说:“你也知道的,我几个哥爱玩都不愿意结婚,我的行为得到了阿爷的表扬,还在饭桌上夸了我。叮嘱我一定要做好阿沂的贤内助。”
除了梁烟沂,其他三人都笑了。
梁烟沂朝后看了一眼周晖:“你没事干?”
“我和他们都不熟,我陪你。”周晖尽心尽力掰桔子,分给其他三位女生,“各位妹妹行行好,别赶我了,我老婆工作忙,一个月没见面了。”
“周晖。”梁烟沂冷冷叫了声。
周晖闭上嘴,殷勤地给四位女士掰桔子。
在他们争论时,涂夏推牌:“自摸,清一色碰碰胡。”
“梁小姐们,给钱吧。”
梁家三位输了,周晖更不敢说话了,努力缩小存在感。
站在门口的林斐问梁延泽:“周晖是妻管严?”
“不是,他纯属狗腿,从小就狗腿。”
少见梁延泽说粗词,林斐憋笑到肩膀发抖。
“真的?”林斐也没兴趣打牌了,挑开帘子往外走。
梁延泽跟着一块儿。
他们沿着小径散步,他说了些梁烟沂和周晖的过去。
周晖从小就跟在梁烟沂屁股后面,成绩很差,但为了能和梁烟沂一个学校努力学习,梁烟沂目标大学是京北大学,为了能上同一所大学,他走了艺考,半路出家,零基础学播音主持。
梁烟沂的第一选择并不是周晖,还想过分手,但他愿意入赘,去年成了港台的人气主持人,为了能稳住继承人的位置,周晖的职业适合给她做正向宣传,所以便答应了结婚。
一个事业脑,一个恋爱脑。
这对组合也是绝了。
梁延泽谈起妹妹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淡,带着浅浅的笑意,并不是出于礼貌的微笑,而是带着些自豪。
“你……为什么不回港都梁家。”林斐又说,“这是我可以问的吗?”
“如果我在梁家,小沂会觉得是种威胁,她也不愿意这么想,但从小的教育方式让她很难完全相信一个人,亲人也不例外。”梁延泽牵住她的手,“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家。”
四人牌瘾上来了,要打到凌晨,茶室的几人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们打算今晚住会所后面的小院。
今晚林斐带着梁延泽回春溪老街住,她想明天和阿奶聊聊。
十一点的春溪街上已经没人了,还是熬夜的池垚给他们开的门。
梁延泽车上备有换洗衣服,棉质的休闲装可以暂时当成睡衣穿。
林斐洗完澡窝在书桌前,翻着爸妈留下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各种古代建筑。
最后一页图纸旁边写着春溪两字,她坐到桌上,推开木窗眺望,试图比对。
“夜晚风凉,别开这么大的窗。”梁延泽进屋后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放一边,上前将窗合上,“没有护栏,小心掉下去。”
林斐将书随意倒扣在桌上,手往后撑,光着脚丫子乱晃:“管得真多。”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在梁延泽转身时,她拉住他的手:“就睡了?今晚算起来可是我们新婚夜,总得做点什么吧。”
梁延泽弯腰拿好鞋子给林斐穿好,她直接伸手:“不穿,抱我过去。”
他才伸手,她主动扑过去,两人差点摔到床上。
书桌距离床铺有两米距离,林斐不安分地贴过去闻梁延泽。
“梁医生,你用的是我的沐浴露,怎么你闻起来就是比我香啊?”她笑问。
梁延泽将她放在床上,本意是想起身关灯,她扯住他领口,带往床上。
深夜风大,能听到风拍打玻璃的声音。
以往林斐会觉得很吵,睡不着,但此刻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梁延泽抬手灭掉了灯。
男人温热的呼吸向她靠近。
“你确定?”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哑。
她轻笑:“很早前,就确定了。”
交缠的呼吸让她情迷意乱。
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
期待能有美好的一夜发生。
他停了下来,有些无奈说:“家里没有。”
以为今夜就此打住,她却紧紧地缠了上来。
她鼻尖擦过他的鬓发,在他耳边轻声说:
“daddy,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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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副CP当然是梁烟沂和周晖[撒花]
这章是今天和明天的双更合一,因为间隔时间短,干脆放一起了,下一次更新是8月23日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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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多雨时节
听到这一声出格的称呼,梁延泽呼吸停滞。
她的呼吸打在他侧脸,鼻尖轻擦过鬓角,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
林斐无声地勾起唇角,对占上风的状况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