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翼立刻去保安室调出了监控,监控里,一脸忧心忡忡的扈琬云挽着一个身材单薄形如枯槁的男青年慢慢地走进了医院里。在视频能捕捉到的最清晰的男子正脸的影像出现时,保安在钱正翼的授意下截了屏。
他立刻就把照片发给了学弟,并告诉了他要找的人的名字叫黄宗耀,生病前的相貌和现在应该有出入,但对比照片应该还是可以看出是同一个人。
他自己则立刻离开医院,去了附近的派出所,调取了附近的沿路的监控,发现扈琬云和儿子从医院出来后,过了马路,走了一百米,进了一个旧的老小区里。
他来到那个小区,很明显的这是过去某个厂子的老家属院,现在因为离医院近,所以租住在这里的很多人都是需要长期治疗又住不起医院的患者。一进院子,他已经见到了好几个看起来就病病歪歪的人。
扈琬云应该就住在这里,可她现在在哪里呢?手机响了,是学弟发过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钱正翼立刻把照片转发给了孙玮健。他压根没提黄汉杰的名字,只是单纯地问他,“你觉得他长得像谁?”
谁知道照片发过去还没有几秒,孙玮健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钱正翼一接起来,那边就炸了:“照片里的人是谁啊,怎么那么像黄汉杰?”
钱正翼正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没电了。
他背后一凉,明白了。如果戴嘉雨的失踪真的和扈琬云有关系的话,那她现在的情况可谓是极其的危险。扈琬云要戴嘉雨的肾。
黄汉杰一直没有和扈琬云领结婚证,即使两个人的儿子出生,俩人也没去补办。黄汉杰的心里一直有难言之隐,离开度假村后那个地方荒废了很多年,他也过了很多年平静的生活,直到那个地方被开发商买下,说是要盖居民小区,他才又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了起来。他觉得大难要临头了,很快孙玮晴的尸体就会被发现,公安局的人一介入,逮捕他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同时在他头上也还悬着另外一把剑,带走孩子的戴勇刚在暗,他在明。他也可能回来找他。黄汉杰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终于有一天夜里,扈琬云听见了他在梦中发出惊恐地尖叫。她摇醒他,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终于崩溃,告诉了她实情。
他以前只告诉过她自己已经解决了孙玮晴母女三人,可从未告诉过她尸体就埋在游泳池的下面,而且,埋完她们的第二天他再去看,原本应该是三具的尸体变成了一具。
扈琬云震惊不已,久久说不出话来。黄汉杰只是一个劲地扇自己的耳光,说自己蠢,自己没能耐,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这几年扈琬云对黄汉杰确实有点失望。度假村黄了以后,扈琬云给他钱,让他做过别的生意,可都没做成。投多少赔多少。折腾几年下来,原本有点小钱的扈琬云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可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有钱还是没钱的事了。建筑队已经在度假村的旧址上开工了,挖出东西来是朝夕间就可以想见的事。扈琬云长叹一声,问黄汉杰:“你一直不愿意跟我登记结婚,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黄汉杰那边还在摸着眼泪,他点点头。“出了事我一个人担,我不想拖累你们娘俩。”
“还算你有点良心。”
天亮的时候他们两个达成了一个协议,两个人从今天开始分开住。想见儿子的时候黄汉杰就用公用电话跟扈琬云联系。
时间过去了小半年,居然风平浪静,度假村那边的建筑队也终于开工了。在那之后的一个周末,是儿子的生日,儿子嚷着要爸爸和妈妈陪他一起切蛋糕,她就冒险带着孩子去了黄汉杰住的地方。黄汉杰提前准备好了蛋糕,谁知儿子却不满意蛋糕不是巧克力的,开始又哭又闹,黄汉杰没法子,只能带着儿子出门去重新买蛋糕。爷俩出门后,扈琬云走到黄汉杰睡的床边,抓起枕巾和被子使劲地闻,确实没有其他女人的味道。环顾四周,屋里也没有其他女人来过的痕迹。很好。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她以为是黄汉杰父子回来了,想也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门口却杵着一个陌生男人。扈琬云问他,你找谁。他说,我找黄汉杰。扈琬云说,他出去了,不在。那男人没再说什么,塞给扈琬云一张折起来的纸,然后走了。
扈琬云看了看那张纸,纸上写着“黄汉杰经理”五个字。扈琬云心里一惊,当下立刻打开纸条来看,上面的一行字让扈琬云感到天旋地转。“你欠我孩子的抚养费十万,一分也不能少。否则我就带着孩子去公安局,告诉他们你老婆到底去了哪里。”落款人的名字是“你知道我是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明天晚上八点带着钱去喜北路邮局门口见我,逾时不候。”
她心惊肉跳地把那张纸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没有告诉提着蛋糕领着儿子回来一脸欢喜的黄汉杰。
她知道这样的时刻,黄汉杰一定承受不了这个,弄不好一崩溃,他直接自己去公安局自首了。万一到时候乱咬,再把她供出来,那他们的儿子怎么办。虽然她不认为黄汉杰会荒唐到诬陷自己,可当初自己确实对黄汉杰说过,“没办法接受你和别的女人生有孩子的事实”这样的话。如果真的审起案子来,恐怕也是可以给自己定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