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程璐飞快地答了一句。
至于是什么办法,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毕竟这时候谁又有心思想一想吸尘器和沙发呢?
李渚收拾房间的大计就这样耽搁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有浴缸的那间浴室里还有一扇很高的窗户能望见外面的月光,她缩在那温度适宜的洗澡水里,听着外面房间传来的吸尘器声音,不自觉地笑了笑。
搬进新房的第一天,似乎还不错。
从坦诚的对话再到搬进同一个房子,她甚至觉得自己与程璐已经摒弃了多年未见的陌生感,真的亲密无间了。
只是临睡前的一通电话却打破了这天真的幻想。
当她在电话里听到自己婆婆邀请她们全家晚上去吃饭的时候,甚至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把结婚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但婆婆给出的理由却让人无法拒绝——周末是程璐父亲的生日。
其实这事李渚早听程璐说过,她还琢磨着明天和他出门时就把礼物买了,但怎么也没想到婆婆不仅要他们两个去家里,还要邀请她们一家。
“也不是大张旗鼓去饭店,就在家里随便吃点,来的都是亲戚朋友,自从上次婚礼之后,我和程璐他爸就再也没见过你爸妈了,叫他们也来一起聚一聚吧。”佟姐在电话那头说得真情实意。
李渚毫无拒绝余地,只能磕磕巴巴说一句,“知道了,妈。”
撂下电话,她一刻未停地飞快跑到浴室前敲门,但等到敲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慌张过度了,刚想对着里面说上一句“没事了等你出来说”,门便被人从里面拽开了。
程璐大半个身子都是赤裸的,发丝还在滴着水,开门时,浴室里的热气一下子喷涌而出,李渚迷迷糊糊的,眼睛瞄了又瞄,好像又没那么慌了。
但程璐还是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李渚给他递过去浴巾,心不在焉地把事说了一遍。
对于自己母亲的举动,程璐也有些惊讶,刚想说如果岳父岳母不想去就别去了。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亲家都要走得近,一年到头都不见面没交集的才是大多数。他爸妈对于李家这种“三好”家庭的憧憬也表现得太明显了一点。
可是李渚却摇摇头,说自己还没和父母说这件事,但她爸妈一定会去的,而且她都能猜到两家人一碰面会说些什么。
“孩子。”
两人默契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再一抬眸,彼此眼中都有无奈。
他们都不是太抗拒孩子,但凭自己的心愿,在准备好要生的时候生孩子和被迫开始要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无奈他们的父母年纪都有些大了,眼看着他们都到了这个岁数才结婚已经是急得不行,对于孩子这事,更是恨不得明天就抱上,用“顺其自然”这个理由来敷衍,似乎很难应付过去。
更别提到时候在场的还有七大姑八大姨。
程璐越想那个场面越觉得不妥,简单擦了下头发,就要去拿手机给母亲打电话,但李渚这时候反而完全冷静下来了,她劝他先别在这时候主动挑起矛盾,然后在考虑几种解决方案之前先问了一句,“你和家里关系怎么样?”
说来惭愧,她从结婚之前到现在,见公婆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似乎也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夫家的事。
但程璐听了之后却很快回答一句,“很正常。”
这是个恰如其分的形容。
就好像许多传统家庭一样,他和爸妈没有闹过太大的矛盾,对家庭关系没什么阴影,也觉得家庭给自己很大支撑,可是说家庭是多么亲密无间多么温暖,又算不上,毕竟他和父母从来没有谈过所谓的心里话,又常常忤逆长辈的决定。而或许因为他是个儿子,又是这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像李渚这样乖巧的女儿一样偶尔对父母撒个娇耍个赖,随着年岁渐长,他和父母之间的能谈的话题也一年比一年少,爸妈对他说话时语气的亲昵度远不如对家里的猫。
这种家庭关系相当正常,但也不算太妙。
更惨的是,他和李渚都是独生子女,家里连个转移仇恨的兄弟姐妹都没有。
在心里飞快地估算了一下各项解决方案的代价后,李渚有了主意,“那到时候你听我的。”
🔒45.你对程璐怎么看?
认真说起来,程璐一家人都有一个听起来很“文静”的名字。他爸叫程容,他妈妈叫佟淑宁,单看这几个字,很容易联想出文雅有礼的外在形象,但事实却完全不符。
李渚是在周末的早上接到了佟女士的电话,对方热情地邀请她这个儿媳妇出门一起逛街,语气里虽然没有半点强迫感,ᴶˢᴳ却让人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渚瞄了一眼屋里的时钟,上面的指针才指到八点,这是她休息日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起床的时间,可是很显然,她的婆婆还是体谅了年轻人的作息才在这个时间打了电话。
“这么早,谁啊?”旁边的程璐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地问出了这句话,声音虽然有点含糊。但在这安静的卧室里还是清晰可闻,连电话那头的佟女士都听到了。
在片刻的沉默后,佟女士又多添了一句,“不急,你俩先忙你俩的,起床了再来。”
那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显然是误解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