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龙老弟定会来找我。不过,我也知道官府也在找那个写传单的人。所以,我知道我等到的可能ʟᴇxɪ是你,也可能是官府的差役。
当你只见到这张纸条而未见到我的时候,不幸之事一定已经发生,我定是已经被差役寻到且带走。
是的,前面两张传单都是我写的。当然,消息如此详尽,定也不是我一人所为。不过,其它人你不用知道。
对于路北坊案件我本也抱着些许侥幸,希望能以传单激起民情,进而唤起官性之正。然而,我想多了,世已不堪,腐已朽甚,毒入骨髓,已无正义之状。
我自知被带走之后,断无生存之机。故留纸真言劝解文龙老弟,望文龙老弟好自为之。
乞丐甚同情文龙老弟之遭遇,恨不得生啖凶手之肉血。然,当今之世,事已至此,申究之路已全阻。此时,再强求与官家、与凶手申究,犹如以卵撞石,必于己大不利。故,乞丐以在世之中的最后一口气力劝解文龙老弟,退步求和,莫言无争,淡泊名利,恬静余生。
切记,切记。待文龙老弟百年之后,乞丐愿于上苍与尔再食鸭爪,醉饮美酒。
吃鸭爪的乞丐谨上。
🔒在世65
【我急忙上下打量了一下乔之雍,真没有想到,这才几年没见,他居然老成这样了。满头白发,已经看不到一根黑丝了,脸上布满皱纹,穿着粗布衣衫,还有一些驼背。不过,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眼神也倍显平和。】
纸条之言甚是让我震惊,我以为乞丐会让我申究到底,没曾想乞丐会如此劝我,这便让我更加陷入了纠结。
我无法做出决定,便又在那个酒馆的拐角处埋着头坐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
转过天来,我一直在床上躺到了中午,纠结得直到头疼不已才起床。我想,当今之计,也就只能去找丈人商量了。
我便出了门。当我走过丈人米行的时候,发现米行正紧关着店门,居然没有开张营业。这就有些奇怪了。虽然此时不是米行的旺季,但,丈人的米行里也雇用了七八个伙计,即使丈人未来店里,米行也是一样开门营业的,今天怎么会关门歇业呢。
于是,我便走近了米行,一看究竟。而等我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店门上被贴了封条,封条上盖着冀州衙署的官印。这就让我更加吃惊了,府衙这个手段就更狠了。我急忙加快了脚步,赶到了丈人家里。
刚进到丈人的家里,我就看到丈人和丈母正坐在正堂,紧锁着眉头,一愁莫展的样子。再看向接待客人的桌子上还摆着两杯未喝尽的茶水。我猜到丈人家刚才一定有人来过了,并且,也只是刚刚离开。
“爹,发生什么事了?我路过米行的时候,米行怎么被贴了封条?”我走进正堂,轻声问道。
我的脚步声有些轻,丈人和丈母居然没有听见,当听到我的说话声的时候,居然吓了他们一跳。
“官家说我非法经营米行,也不容我辩说,直接就给贴了封条。”丈人先让我坐下,然后,愁着脸说道。
听完丈人的话,我长出一口气,其中的原由也不用我多问,这明摆着是在逼迫丈人就范。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问道:“刚才有人来过了?”
“嗯,刚走。”丈人回道。
“冀州府衙的人?”我又问道。
“嗯。”
“让你老人家劝我不要申究此案,劝我与凶手和解?”
“对。”
“你答应了吗?”
“没有。”
“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说云凤在府衙滋事情节严重,可能要被判入狱三五年。”
丈人说完,咬了咬牙,又叹了一口气。
一听云凤要入狱三五年,我心里便是一紧。巧雅已经没了,若是云凤再入狱三五年,那我张文龙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丈人的话,丈人和丈母也没有再说话,一股解不开的愁绪在正堂里流淌。
“娘,我饿了,有吃的吗?”沉寂了良久,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有,有,我现在去给你端出来。”说完,丈母急忙起身去端饭菜了。
“爹,这事且容我再想想。”看着丈母离开的背影,我对丈人说道。
“好,你好好想想。”丈人紧锁着眉头回道,然后,又补了一句,“府衙的人说按常理和解银是两千五百两,若是你肯和解,可以给你加倍的五千两。”
听了丈人的话,我咬了咬牙,没有回丈人的话。
吃过了饭,我便离开了丈人家,漫无目的地在当街游荡。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走到了城山桥上。我静静地站在城山桥上,低头看着潺潺的青龙河水,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副我落水之后在水中挣扎的情景。我猛地用力一咬牙,心想真要死吗?死了就可以结束了吗?虽然巧雅没了,但云凤还在大牢里呢。如果我死了,她可能真的就要在大牢里待上三五年了。
一想到这些,一股眩晕感涌上头顶,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前面拉扯我一般,便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向前倾了过去。
“年轻人,河水很冷的。”可是,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我急忙睁开眼睛,猛地转过身来。身后站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老人的样貌看上去甚是眼熟,只是我脑中甚是混沌,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