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熙和胤裑不管怎么说,同你是有血缘关系,他们不会坐上朕的位置,你无需忌惮,好生同他们兄弟俩处好关系,今后待你坐上朕的位置后,他们就是你坚实的左膀右臂。”
“儿臣并未把传言放在心上,儿臣历来坚信皇阿玛对儿臣的偏宠,既然儿臣早早就被皇阿玛立为太子,那肯定离不开皇阿玛对儿臣的爱。”
胤礽看着康熙的眼神充满信任,自信且笃定道。
众多皇子皇女中,他确实占领得天独厚的地位,占领了皇阿玛绝大部分的宠爱和目光,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这使他在享受父爱的同时,也清楚知晓这份爱,是皇额娘用性命换来的,也是显赫的赫舍里氏在撑腰,不然以皇阿玛时刻都在权衡利弊的性子来说。
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就算是中宫嫡子,也绝不会这般轻易被册封为太子,按照古往今来的惯例来看的话,若皇额娘尚在,他最少都得熬到皇阿玛中年,才能坐上太子之位。
所以这份爱,有多少轻重,他行踪自有一杆秤,时刻衡量,不敢有半分僭越之心,生怕他踏错一步,跌入骨堆里了无生息。
“你是朕亲手养大的,自然和旁人不同。”
听见胤礽笃定的语气,康熙那张紧绷的脸,稍稍松缓几分,薄唇微翘,随即,幽深的目光在胤礽头顶上隐晦打转,思量着什么。
忍不住腹诽哀叹:胤礽虽是乖巧懂事,为人聪颖,不管学什么都能迅速举一反三,做事做人,都进退有度。
可就是不会断舍离,索额图是如此,凌晋也是如此,宁愿轻信外人,也不愿多靠着他,明明他们才是亲密无间的父子,到头来,却还是隔了一层。
这件事情,过了两日后,康熙看着手中证据,感觉有点吸不上气了,脑袋胀痛得头昏目眩的。
下一瞬,捏着证据的手,连带着证据,重重拍在桌面上,啪地一声巨响,回荡在殿内,吓得众人连忙跪地磕头。
“蠢货!”
康熙忍不住怒吼一声,一脚踹在佟国维心窝子上,踹得对方重重往后摔,疼得差点提不上气,直翻白眼,五官扭曲,但也知好歹,眼下不是喘息的时候。
霎时,顾不上叫疼,手忙脚乱爬跪好,磕头,气若游丝道:“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他知晓自己绝不会被皇上斩首,顶多就是罢官,暂时归府闭门思过罢了,毕竟皇上念旧情,也好面子,绝不容许佟佳氏有污点出现,特别自己是他的亲舅舅,这层身份可是一张免死金牌。
要是忍不住辩驳的话,皇上有可能会在气糊涂的时候,下令杖杀他,要面子,和要命,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看佟国维熟练的认错,康熙都被气笑了,扭头冷冷襒了一眼梁九功,后者,急忙挥手清场。
殿内独留舅孙俩人,康熙抬脚走到佟国维身边,用脚尖点了点散落在他周身的证据,冷声道:“拿起来瞧瞧!”
“佟佳氏已经出了一只金凤凰,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大清是朕的大清,是爱新觉罗氏的大清,若不是朕,你们尚处在末尾。”
“是朕施恩,你们才有今日镶黄旗的身份,简而言之,便是,你们佟佳氏不是生来尊贵,而是因裙带关系靠着女人发家致富。”
“骨子里的卑贱,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都除不去,舅舅,你们还在奢望佟佳氏更上一层楼,难道你们就不怕功高震主一词吗?”
“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婉转倦怠,充满危险却又诱人。
康熙俯身同佟国维对视,那双嗜血阴鸷的眼眸,把佟国维吓得四肢凉透,气血直冲天灵盖,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事到如今,佟国维只能使出必杀技,抱着康熙的大腿,嚎啕大哭:“奴才无能啊!辜负皇上和慈和皇太后重信,带领佟佳氏走向衰亡。”
“都怪奴才蠢笨,十年如一日,忙于朝政,疏忽了对子女的教导,这才让他们异想天开,觉得因和皇上有血缘关系,就能为所欲为。”
“觉得自己做任何事情,皇上都能看在慈和皇太后的面子上,轻拿轻放。”
“佟皇贵妃也是病糊涂了,加之,年少爱慕皇上,随着成长,对皇上情根深种,收不了心,见皇上宠爱她人,有些小性子,可为了大局,不愿见皇上为难,还是强忍住心中酸楚。”
“之所以会对瑾王和晋王动手,那也是情有可原啊皇上!早年间,敏贵妃强灌娘娘绝子汤,皇上又不是不知。”
“此举,直接把娘娘千盼万盼的小阿哥都快绝没了,连自己的性命也难以保全,娘娘正处大好年华,她此生最大的执念,便是能给皇上开枝散叶,和皇上同白头。”
“两件事情,都被同一个人毁了,娘娘岂能咽下这口气?这些年,娘娘也是被慈和皇太后和皇上宠惯,养娇了性子,故而,进宫之后,也没能收敛住。”
“这不,都病糊涂了,才气得翻旧账,对俩位王爷出手,请皇上看在娘娘历经磋磨,和俩位王爷有惊无险的份上,原谅娘娘的无心之失。”
康熙听见这种没皮没脸的发言,整个大震惊,好一个无心之失,他还是头一回听见无心之失可以用在这的。
心怀怨恨,动了杀心便算了,找的凶手,还是自小被磋磨长大,对九族都藏有怨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