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时候,只有35岁,以自己为耻,破鞋,狐媚子,会勾人,不安分,下贱……这些词语在灵魂深处打上无法抹去的烙印。
盛庭霑没有叫过她一声母亲,一直听她的,叫她的名字’慧慧‘。
许是报应,盛家老头子糟蹋了那么多未成年少女,最后的结局是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闲得无聊邀请盛庭霑一起创业那会,他乐得这个学弟做决策。
另一部分初始资金是盛庭霑多年来攒下的奖学金,没用盛家一分钱与人脉,他有胆识有魄力,第一桶金就赚了三百万英镑。
他们的公司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回国接手盛家,生生折断羽翼,盛家的泼天富贵,反而成了困住他的枷锁。
盛庭霑本可以在英国缔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王国。
从裴行之的角度来看,千错万错都是盛家那个糟老头子的错。
想必盛家大哥和盛老夫人都这样认为,所以一个将盛世与稚子托付,一个总操心他的人生大事,想看他成家生子得到圆满。
裴行之叹息,都是很好的人。
他作为朋友,看到好友有了心上人,自然忍不住劝解开导,要他好好把握住姻缘。
“说白了,君姨和大哥都不怪阿姨,也不怪你,君姨给你取名庭霑,是希望你和大哥一样,做为盛家的一份子,庇佑盛家门庭,雨露均沾。”
“他们是真把你当做至亲。”
“你要因为阿姨一句话,打一辈子光棍,错过自己喜欢的姑娘,那才真是辜负大哥和君姨拳拳真心。”
苦口婆心说了好半晌,身旁的人看着车窗外霓虹闪烁,灯火繁华不言不语。
静默许久,他才说:“感情的事不在我一人。”
裴行之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这句话似乎不需要多做解释,此刻他突然想到贺川曾说的那句‘黎婳心意不明’。
“她不会在我的书房多待。”盛庭霑半阖着眼睛,缓缓开口。
脑海中画面清晰,今晚给她送牛奶时不小心看到的提醒合约结束的倒数,“不想留在我身边。”
“也不要我的庇护。”
裴行之为他语气中的艰涩低落心急:“或许是她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追啊!”
盛庭霑牵动唇角,轻轻摇头,语气沉缓笃定:“我要是开口,以她的性子,一定会答应我。”
“我了解她,我帮了她和黎遂,她会像回报温家的养育之恩一样回报我,会给我一个我满意的回答,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他这般笃定,是因为黎婳和他是同一种人,从没有把自己放在首位。
一旦挑明,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不得不说黎婳为人处事还真是这样的,裴行之深呼吸,觉得爱情这玩意儿可真是令人发愁。
“唉。”
感受到他的烦躁,盛庭霑偏过头淡淡一t笑,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你知道她这些年都过得身不由己,我又怎么舍得让她难做。”
“比起占有,我更想给她自由。”
*
大姨妈深夜造访,汹涌而至,黎婳急忙起身,但还是晚了一步。
盛庭霑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抱着四件套从衣帽间出来。
被子掀开,床上暗色的痕迹分外明显,盛庭霑进屋一眼便看见。
罪证消灭之前猝不及防见到人,黎婳的脸噌一下变红,“我马上就换好。”
盛庭霑收回视线,走到她身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衣服换了没有?”
黎婳点头:“换了。”
“我来换,去那边坐会。”
黎婳坐到沙发上,看盛庭霑利落地扯下被她弄脏的床单。
身居高位的男人做起这些家庭琐事来也耐心从容。
可有的人尽管做着凡尘俗事,也还是那般遥不可及。
总让她总觉得和他相处的每一天,她是行走在一条大雾弥散的坦途,惴惴难安。
盛庭霑很快铺好床,一回头,沙发上小小一团,已经困得开始揉眼睛了。
这个点她没睡,是在等他回来。
他走过去把人抱回床上,简单冲了个澡就回来。
有些习惯悄然无息间已经养成,怀里盈满温热,她乖乖软软地窝在他胸前,一声呢喃般的晚安,就足够让他倍觉安然。
有她的时候,戒烟不难。
手心熟练地覆在黎婳微凉的小腹上,盛庭霑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道:“晚安。”
次日醒来时,身侧没了盛庭霑的身影,他已经在去往公司的路上。
一连数日,盛庭霑都是早出晚归,周末也有约。
这天傍晚,刚开完会,裴行之正与他商议一桩合作的意向框架,黎婳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哥,夫人摔倒了。”
只一句话,就叫盛庭霑心底紧张起来。
黎婳知道他担忧,快速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做了全身检查,夫人只是手臂轻微骨折,医生说问题不大,上一个半月夹板就能恢复。”
盛庭霑站起身,“在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好,我马上过来。”
“嗯,我们在四楼E区。”电话那边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件事,等你到了我再和你说吧。”
“是好事。”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