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还没抬手,高勋已经拉了他一把,让他坐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说吧,听说你能看见鬼?”
老廖本来注意力都在许天身上,显然老李对他的评价很准,看见年轻姑娘就盯着,不过高勋一句话就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他兴奋道:“没错,可这事不能说啊,领导找我谈过,不能搞封建迷信,可我真能看见,同志,你也是同道中人吗?唉,我也是放不下啊,怕把我妈气死,要不然我早去钟南山当道士了!降妖除魔才是我的任务!”
苏主任听不下去了,刚要呵斥,高勋摆摆手,“没事,我挺感兴趣的,正好跟他聊聊。”
老廖得意地斜了苏主任一眼,说起了他在殡仪馆见鬼的事,许天不耐烦地听了会儿,无奈道:“所以你一个鬼也没见过,只是听到声音?水管、暖气管、下水道都会因为气温变化发出声音,卫生不达标的话还会有老鼠蟑螂,房顶的撞击声有没有可能是鸟类?廖同志,我看你只是胆子小吧,听到点动静就说在闹鬼?”
老廖有些不悦,对许天的好感瞬间消失:“你根本不懂,鬼来了有气场,而且温度会下降,我真能感觉到。”
“你没听过吓到后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这种话吗?受到惊吓确实会有寒意。”
老廖却固执己见,一直说有鬼,苏主任有些无奈,小声跟许天说:“许同志,他就这样,以前找他谈过话,后来不明着说了,自己搞些符啊咒啊,就没停过。”
高勋倒是很喜欢听老廖这些话,细细问着。
许天看不出疑点,干脆先去找洪涛。
洪涛来殡仪馆时间短,哪怕万事通的老李也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倒是他自己跟许天说过一些。
洪涛见她来了有些惊讶,“许法医,要解剖吗?我去给你打下手。”
“不急,还没找到家属,我想先跟你聊聊,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一直是老样子,得用药养着,干不了重活。我爸没了,我爷爷奶奶跟着大伯家,只我妈一个人在家里,我想去南边特区打工,都不敢去,生怕我不在,她病重了没人管,只能来殡仪馆。”
洪涛又说起了他来殡仪馆的理由,许天夸他孝顺,又问:“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洪涛似乎有些羞涩,眼睛都不敢看许天。
许天笑道:“一次也没有?是没遇见喜欢的女孩?”
“遇见了也不敢追,我不把我妈当累赘,可别人不行啊,再说我只是个临时工,哪个姑娘肯嫁给我?”
许天闲聊几句,突然转移话题,“今天是你第一次接触尸体吗?”
洪涛突然僵住,眼睛先是往下扫了眼,又微微抬起,吞咽着口水,僵硬地笑着:“也不是,第一次是我爸,他得的急病。那年我九岁,放学回家不知道我爸去世了,还推他起来给我做饭。”
许天皱眉看着他,刚才他那个动作和表情显然是惊恐不知所措,如果他只是想起他爸,应该是伤感或感慨的神情吧,这不对劲。
而且洪涛小时候跟尸体相处过,她想起高勋的话,急忙问:“然后呢?你跑出去喊人了?还是一直陪着你爸,你妈什么时候回的家?”
“我见他醒不了,就去外屋写作业,等我妈回来我作业都写完了。我妈骂我爸太懒,大白天躺着,等做完饭去喊他,才发现我爸没了!”
冰恋6
许天越听越觉得洪涛有问题, 可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他。而且他当时见到的是他父亲的尸体,他还出去写作业了, 也不算长期陪伴, 再怎么受刺激也不应该对女性尸体有这种变态需求啊。
“抱歉, 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你爸的事对你影响一定很大吧。”
洪涛垂眸, 神情淡然:“当时影响肯定大啊, 不过我那天真没发现他已经死了, 等我妈回来我才知道, 虽然伤心,但有我妈陪着,很快也就过去了。”
许天还想问什么, 洪涛猛一抬头:“许法医,你不会在怀疑我吧, 我没那么变态, 也没有作案时间啊。我在殡仪馆是新人,一直兢兢业业, 别人不想值班都推给我, 我上周连着值了四天夜班, 把苏主任都气坏了,让他们别总欺负新人,不信你去问问!我不可能做这种事!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畜生都不如。”
许天见他如此坦诚, 也只得承认, “抱歉,我只是例行问一下, 你单身,又是从事相关职业的,就是我们自己也会成为怀疑对象,要被其他人审查。”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我肯定配合你们审查,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去公安局我也不怕。”
他这么一说,许天倒是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接着问他爸的事对他的影响?好像不太礼貌。
哪知道洪涛自己道:“我爸去世后,我确实做过几天噩梦,每次走到那间卧室门口都很难过,但我当时还小,没几天就忘了这事,我爸三七我跟同学跑去河沟里摸鱼,还被我妈打了一顿,说我不孝顺。许法医,我不可能因为这事就成了变态,我有朋友有同学,有爱我的妈妈,我爸去世只是给了我压力,也让我妈活得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