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真是不小心。”
“我看你是怕我们找到范小康,难道他是目击者,看着你把人推进水里?”
张猛眼泪掉下来,“是凤仙逼我的,她说她绝对不会打掉孩子,她让我跟我老婆离婚,要不就去我单位闹事,我也是要面子的。她还说不离婚的话,叫我给她一千块钱,我哪儿来那么多钱?”
他咬牙道:“就是她逼我的!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宁越跟他说了米凤仙之后的遭遇,他哭得泣不成声,“肚子剖开了?那孩子呢?警察同志,其实我也后悔啊,不然不会回去看,面子值几个钱,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不对,是两条人命!”
“现在忏悔已经晚了,你能做到的就是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隐瞒。”
“没有了,真没了,我不小心把她推下去,见周围没人,心里就生了歹念,我觉得就算有人发现,也会以为是她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我转身就想跑,哪知道在树后看到那个傻子,我更吓傻了,鞋子都差点跑丢。后来我不放心,又去那儿看,这不就碰到你们了嘛。”
“你说的傻子就是范小康?他当时是推着箱子还是骑着三轮拉着箱子?”
“他旁边放着个三轮,但他没骑,我也不知道他到那儿多久了。反正看眼神不算太傻,但笑起来我就觉得像是村口的二傻子,我就存了侥幸心理,觉得应该没事。”
张猛这边算是告一段落,宁越听他说看范小康眼神不算太傻,又想起许天的疑问,于是安排道:“老胡,你利用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带人再去审范大州,我带着范小康去医院,小许,你手头的工作要是不急的话,跟我去一趟吧。”
许天刚收拾好东西要回法医处,见他邀请马上道:“好啊。”
她确实很想确定一下范小康的智力程度,正好智力检测也属于法医取证范畴。
市人民医院在东城区,这边还没纳入城建中,没施工的嘈杂,旁边还靠着一片小树林,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很适合疗养。
精神科的主任姓曹,他之前跟宁越通过电话,这时跟两人打过招呼就说:“范小康这种情况,还是得找神经内科,很多小时候变傻的孩子都是因为生病伤到了脑神经。倒是范大州,如果从小就纵火虐猫,还虐待弟弟,甚至囚禁女性,他这个属于精神科的范畴,悖德性人格,也就是反社会人格。”
曹主任见宁越跟许天都认真听着,就解释道:“1835年已经有国外医学家提出了“悖德狂”的诊断名称。怎么说呢,一些精神病患者是因为感知觉产生障碍,才会暴躁、喜怒无常,甚至伤人。比方说分裂性精神障碍,双相情感障碍、妄想症。但我要说的反社会人格,感知、认知甚至推理能力方面没有丝毫问题,更不会出现妄想、幻觉,他们只是在欲望、嗜好和性情上出现异常,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悖德。违背道义和社会规则,而且没有羞耻心,杀人伤人害人,都不会害怕愧疚。哪怕关进监狱也不会有悔改之心,反而会变本加厉。”
许天点头:“范大州确实很符合反社会人格的诊断。我们初步判断范家父母发现范大州有这样的问题,才领养智力障碍的范小康,他们大概想给范大州一
个发泄的活体玩具,免得他再去外边惹事,但他们的纵容只会让范大州越来越狂妄。”
“没错,反社会人格没有治愈缓解的可能,发现后只能一辈子受监控,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当然了,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也是十九世纪,有位葡萄牙医生发明了切除脑额叶治疗精神病人,还获得了诺奖,不过这手术早被禁止了。”
“切脑?”宁越皱眉问。
“对,治标不治本,就是把人直接变傻,像行尸走肉一样,跟植物人的区别只在于能走能吃东西。”曹主任说着叹口气:“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这个范小康真够可怜的,本身智力障碍,被人当作发泄对象,被一个反社会人格掌控着生死,他能长大真不容易。”
三人正聊着,那位神经内科的医生来了。@
他姓魏,戴着眼镜,一脸精英相,看起来很专业。
宁越见人齐了,就招呼大家去病房。
因为范小康是嫌疑人,所以医院单独给准备了病房,门口有守卫看着。
他们进去时,范小康正好奇打量着周围环境,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并没有惊慌失措。
魏医生先给他做了临床检验又拿出国际智力测试表来,等都结束后,他说:“智力测试53分,轻度智力障碍偏下,运动机能、语言能力还算正常,思维有些混乱。排除脑炎、癫痫等脑部疾病,当然了甲状腺功能减退、低血糖也会影响脑部功能,但智力水平不会下降这么厉害,我看还是都排查一下,再做个核磁共振,研究一下脑组织,看看是不是有先天性发育不全。”
宁越看了许天一眼,这下总放心了吧,确实是智力障碍,虽然是轻度的,但肯定跟平常人不一样,再加上他的遭遇,范小康现在的反应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