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忘恩负义”的向春生同学,正在预习她的教材。
这些教材还是蒋月华女士托人关系几经辗转才到她手上,课外补习班的资料。
她这周末就要去那个大名鼎鼎桓海书院葛老师的精英班上课了。
向春生没有怨言,就只是照做。
精英班坐落于寸土寸金国贸大厦的中心地段,苏合市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除了少年宫,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学习项目,甚至有那种假的不能再假的智力提升机构,她不屑地笑了,要是真有这么神,世上还会有这么多白痴吗?
向春生背着书包从轿车上下来。
蒋月华:“你一定给我好好学,别开小差,有不懂的就问葛老师。”
“嗯。”她应了一声,关上车门。
向春生站在那儿,抬头往上看,数不清有多少层,这个巨大反光物的每一个鳞片都是窗户,她心想:上面的人不会恐高吗?
华瑞教育的标志挂在门口,她打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最显眼的地方就放着名校老师的介绍,优秀学生代表,各种竞赛项目的获奖情况很是辉煌。
葛老师见她来后很是熟稔:“你来啦?你先做发下来的资料。”
向春生问了一声好,随后就打开书包坐下,看样子蒋月华早就把自己的情况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过了半小时,她们还迟迟不开始,都在等另外一个人。
“怎么回事,春生你先等一下,我给那个人打个电话。”葛老师走出门,“喂,您家孩子怎么还……”
向春生仔细看着卷子上的图片,这道题不是常规做法,大概率需要画辅助线,她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袋,发现没带尺子。
于是便走了出去,跟正在通电话的葛老师说了一声:“老师我去买套尺。”
她捂住听筒答道:“去吧。”
向春生来得路上做过调查,马路对面就是一家巨型的学习用品专卖店。
她穿过人行横道,专卖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
有两个男人拉扯着,从车上下来。
只见,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发狠了怒甩另外那人一巴掌,都不像是肢体碰撞的声音,感觉金属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向春生被吓得愣住站在原地。
“滚啊,有本事别管我!”
那人捂着脸,唇边渗着骇人的血。
“老子不管你,你还能会活到现在。”说着便继续往那人的肚子上狠狠地踹。
那人没有反抗,而是默默承受着。
眼神中好似起了杀意。
向春生看出来这两人应该是父子关系,那暴戾的模样却像是仇人。
“你还想再失误几次,乖乖去补课,别让我失望。”恩威并施,那个看样子是父亲的人,拧过他的头,转向华瑞教育的标志。
他不会就是那个没来的同学吧?向春生满腹狐疑,大胆揣测。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那个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狠戾。
他奋力挣脱出来,却受到愈发猛烈的攻击。明明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那位父亲,可他依旧默默忍受着,像是早已成了习惯,眼中只剩下绝望。
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向春生为了避免那位父亲继续实施暴行,开口道:“同学,葛老师正在找你。”
他的动作停止,脸色瞬变,挤出了一个残忍可怖的笑,对向春生说:“小同学,你也是葛老师的学生?”
“嗯,和他同班。”向春生的大胆猜测对了。
她发声还有一个原因——同学家长在别人总归在意自己的面子,并且他们信奉“家丑不可外扬”。
那个男人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反正没有感谢,而是带着点厌恶。
“你好好上课,别在同学面前丢脸。”
父亲威胁着压低声音,开着豪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那个浑身是伤,破败不堪的儿子。
向春生没管他,自行走进了文具店采购东西。帮他并非慈心大发,只是良心上过意不去,救他和救路边的流浪猫狗没有任何区别,还有就是:这个人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上课进程。
所以她不图能有什么回报,刚才的举动已经是仁至义尽。
“喂,你怎么不继续。”顾长靳一开口就是居高临下,身上没有丝毫刚刚的悲惨模样,陶瓷娃娃即便弄脏依旧华丽。
向春生回头疑惑地看向他:“继续干嘛?”
顾长靳冷笑了一声:“继续管啊?善良的你难道不打算继续拯救我吗?”
话里有话,他这分明就是在戏谑,嘲弄向春生刚才的善举。
“有病?”
向春生从来没这么生气过。
顾长靳却又贴了上来,眼神变得无辜可怜,开始示弱道:“我们是同学哎,不打算管管我吗?”
一般来说,女孩子面对微红的下目线,遍布伤痕的帅气男人总会心软的不行。
妄图成为太阳照亮那个人,哪怕头破血流都要倾尽全力拯救他治愈他。
可她向春生却不一样,她只会觉得这人有病,他在碰瓷。
“指望我给你买药吗?”
她结完账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长靳的眼睛里闪着一抹奇异的光,他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