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宸微微一笑,伸手将药碗端了过来,“来,先把药喝了,这会儿不烫了。”
他要喂她喝药,顾长宁微微犹豫了片刻却并未拒绝,这时为着她身子好的良药,她自然是乖乖喝完了。补药不苦,喝着反而滋润,她也不用因此多吃几颗蜜饯。
“我喝完啦。”顾长宁照往常一样喜滋滋对他讲话。
霍瑾宸今日面上却并未因她的高兴而欣悦,而是淡淡开口:“皇祖母的话我知道了。”
顾长宁的笑容渐渐放了下来,看他的神情以为他在怪她,微微垂眸,“嗯,我知道是我疏忽了,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再有,我会尽快初拟一份名册给你,再命人去将姑娘的画像带回来,你挑,有喜欢的再告诉我,剩下的事我来办。”
“你就为了这事儿跟我道歉?”霍瑾宸冷笑一声。
顾长宁没听出来霍瑾宸口气里的情绪,直接答道:“不然呢?”
霍瑾宸有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对他有些在意还是全然都不在意他。说她不在意吧,她今日的情绪异样他是瞧在眼里的,说她在意吧,她又谋划着替他选侧妃,从来不会轻易低头认错的人为了这么个事儿跟他认错。
她究竟错在哪里?
霍瑾宸心里堵了一口气,憋得发疼,“你不准道歉!”
顾长宁吓了一跳,他这又发哪门子疯。
他自己将那口气捋顺了,气息平稳方才开口:“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话是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你自己呢,愿不愿意多信我一点?”
“我知道你没多喜欢我,但是我想等,等你喜欢我的那一天。或者你实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隔阂。”
“皇祖母的话只是她的意思,你日后别给我张罗这事儿,你费时费心,且我一个也不会要。”
“你胡说什么呢,你是太子,怎么能...”顾长宁心中动容,但又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望向他时眸中尽是错愕。
霍瑾宸不爱听这话,反驳道:“旁人是旁人我是我。我先前并未跟你言明只因怕你会以为我不过是信口开河哄你高兴,我想日后总能让你看明白我的心,这些不体现于言语上。”
“可我实在不愿你曲解我的意思,更不愿旁人一两句话影响你我。”他顿了片刻,语气语调都软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没提前解释明白。你放心,所有事我会处理妥当,我保证你日后不会听到这等话了。”
霍瑾宸说完这番话微微颔首,像一个等待大人斥责的小孩儿一样静静等着不敢出声。
忽然,霍瑾宸怀中一软多出个人来。
她就那样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一下缠上了他。
这回她连半分犹豫都没有,沾上他的嘴唇学着他平日与她交缠的模样吻他。
霍瑾宸愣在原处,直到她的舌尖溜进他唇里他才猛然回神紧紧搂住她。
她吻的笨拙,霍瑾宸就接过她的主动教她与他沉沦。
“阿宸...”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她就是感动了,就由着自己的心做了。
他的话就是让她心中雀跃了一小下,即便真假未知但她眼下的动容是实实在在的。
以后之事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如今这东宫就他俩。
她承认,她就是比以前还喜欢他。
顾长宁心中发誓自己日后不会乱了心智。
这回先睡了他再说。
他头回在她的眼眸里看见毫不迟疑的爱意,就那一声轻唤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将她抱得更紧,紧到说是要将她揉进怀里也不为过。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连忙松开她,眼尾发红声音低哑:“你身上还不舒服...”
她这回摇了摇头,又凑上去吻过他的耳垂,软声道:“不要紧,我不在乎,我要你...”
这句话如烟花一般在霍瑾宸心里绽放,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得到这样一句话,太惊喜,他有些接不住。
眸中欲念像是要将顾长宁焚烧吞噬。
黯淡火光中,顾长宁溺在汹涌的潮水里,又有暴风雨席卷而来,雨势急促磅礴,猛烈地,让她快要窒息。
从未有过的昏沉让她的思绪飘散再也拾不回来,挣扎过又重新拥抱,海浪没过灵台,她倒在水里,心也空了。
她终于从深海中得救时,霍瑾宸只想过一句话。
把心给她,她若是要他的命,也给她。
——
冬日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白烟。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点点寒光。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显得格外寂静。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冷冽的寒气,使人不禁紧了紧衣襟。
推开一扇木门,湿冷的空气中夹杂着陈旧的霉味,带着一点土腥气和腐败的木头味。
晋王将方帕置于鼻前,试图隔绝这腐朽的气息。
和他一样的气息。
“这是一月的药量,您拿着。”
晋王掩着咳嗽,伸手接了过来,嘲讽开口:“你们主子动作未免太慢了,南俞都等不及来试探了。”
蒙面人施了一礼,“晋王,五座城,这是任谁一回也谈不下来的。您也知道孟临找上了我家主上还有求于他,我家主上心有大计,欲借此机会处置了孟家清明吏治,您的风凉话还是莫在他跟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