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少年是要进卫生间，便没理会，可谁知少年不但不走，还一直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死者小声抱怨道，“问他要干嘛，他死活不说，这大晚上的，就逮着我盯，也不给我走，一走就扯我胳膊，一走就扯我胳膊，我他姥姥的胳膊都要被扯断了，他还是扯，你说这算什么事？想碰瓷吗？”
死者越说越气，但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一不小心把二楼的东西全部吵醒，若是再招惹来几个像少年一样的，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死者欲哭无泪，少年充耳不闻，情绪稳定得就像一只卡皮巴拉。
A刚想劝问少年，少年却突然转过目光盯着他，他的眼睛清澈干净，但不知道为什么，A只觉得毛骨悚然。
A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兄弟，我困得厉害，要先上楼了，你跟他好好说，实在不行，你就试试别的办法吧。”
陆惊洵讲到这里就顿住了。
他重新拿起桌面上的资料，慢悠悠地翻动，不一会儿从中抽出一张信息表递给林星，“根据A的描述，昨天拦着死者的就是这个叫明杰的少年。”
“A回到房间后，其他人早已熟睡，因为过于害怕，A没有再下楼查看，直到今天发现死者，在我们的询问下，A再三犹豫，才将事情全盘托出。”
“看来要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得去问这个少年。”林星盯着资料上面简短的几行字，迟疑道，“他会是站长吗？”
陆惊洵说，“他也有可能是禁忌。”
－
这是个奇怪的托儿园。
在现实世界的概念里，托儿园，也就是幼稚园，一般接收三到五岁的孩子，可这里不一样。
根据资料显示，这里的孩子年龄差距很大，上至十六岁，下至五岁，与现实中的托儿园完全不符。
但这里的孩子过得还算舒坦，午饭之前都是玩乐时间，他们全部待在院子内，要么发呆，要么一声不吭自个儿消遣时间，就是不进屋。
乍一看有点像设置了特定程序的人.机。
陆惊洵和林星从楼上下来，莫如意已经站在门外的台阶上，他便与正在等他的韩华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
如陆惊洵所料，韩华说那妇女并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说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因为睡不着才下的楼。
她在二楼的走廊默默徘徊了几遍，那时候孩子们还没醒，她就想着到卫生间洗个脸。
然后就看到了隔间的那一幕。
韩华说着，看向院外，“那个叫明杰的怎么说？”
陆惊洵说，“正要去问。”
韩华爽快道，“那他就交给你们了。”
陆惊洵稍稍眯起眼睛看向韩华，不对劲，有什么事能比明晃晃地摆在眼前的线索还重要？
他们不是合作的关系，所以只会在必要时共享部分的信息，比如刚好想到一处，要做同样的事情时，他们为了提高效率，才会分工一下。
韩华见此，直言道，“刚才去了趟楼顶，这片地儿，除了后院，我算是都走过一遍了，所以想去看看，说不准还能发现别的线索。”
“而且对付一个小孩用不着这么多人，我这是为了提高效率。”
陆惊洵挑眉道，“我什么也没问。”
韩华赏了陆惊洵一个白眼，他冷漠道，“让让。”
陆惊洵稍稍侧身，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韩华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这显然是明杰这头有他的人了，所以他自然不必忧心他们会隐瞒信息，至于他去后院找到的线索会不会与他们共享，这就说不准了。
陆惊洵和林星来到院子前，方一迟正坐在原本的台阶上，而园长已经不在原处。
见林星来了，方一迟兴奋地站起身来叫了声“夕姐”，他抬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邀功似的说道，“园长去一楼的后厨了，怎么样，找得顺利吗？”
陆惊洵抢先伸出手，主动去握方一迟的手，一副大领导莅临指导的模样说道，“十分顺利，辛苦了。”
方一迟:？
莫如意跟看俩傻子似的瞥了两人一眼，从林星身边经过，抢先一步往外走。
陆惊洵一副天塌了的神色，催促林星先办正事，林星扫视院子，对比信息表上模糊的照片，原来那个从她没上楼之前就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的忧郁少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陆惊洵便也要过去，见方一迟小声嘀咕，又顺手拽着方一迟也走了过去。
明杰是个冷漠的NPC，见到他们几人围过去，他的脸色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双手抓着秋千两边的绳索，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抵在地面，好让秋千小幅度地摆动起来。
他的一左一右还有两个空闲的秋千，为了拉近距离，林星若无其事地坐上他左边的秋千，学着他的样子荡起秋千。
陆惊洵眼疾手快，顺势坐在右边的秋千上。
莫如意将手交叠抱在胸膛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深深叹出一口气，放低姿态问明杰道，“昨天晚上在二楼的公共卫生间，你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吗？”
明杰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莫如意的眼睛看，正如昨天晚上盯着那个男人看一样。
莫如意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她换了个问法，“昨天晚上你从宿舍出来，是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明杰没有给出一丝回应。
莫如意有些尴尬，给其余三人使了个眼色，然而三人并没有接收她的信号，气得她只好忍着脾气蹲下来，“昨天你跟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欺负你，你说出来，我可以给你做主。”
明杰依旧没说话，他缓慢地扭头，十分公平地分别赏了四人一个眼神，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无辜三人组:？
第9章 希望托儿园（9）
纵使是在白天，莫如意仍被明杰那捉摸不透的目光吓到了。
她是个有点暴脾气的人，但面对明杰拒绝沟通的态度，她不能甩个巴掌过去并霸气地质问他，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他到底是不是站长。
她并不嫌命长。
莫如意姿态也放低了，话也放软了，也拐弯抹角地问了，仍然没问出什么东西，她受不了这样的冷暴力，只能气冲冲地站在一边。
眼看午饭时间要到了，明杰喜静，对围在身旁讳莫如深的几人实在感到烦恼，他离开秋千，蹲在不远处的沙地数沙子，莫如意趁机催促二人想想办法，仿佛她使唤他们是理直气壮的事。
林星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她说道，“抱歉，我一个新人，好像没什么办法。”
陆惊洵无奈叹气道，“你也知道，我才过站一次，说起来我算是半个新人，意姐你诡计多端、巧舌如簧都没办法，方一迟就更不必提了。”
莫如意:不会说话你那嘴就捐了吧。
方一迟突然被点名，他慢半拍地抬起头，不服道，“什么叫我就不必提了，我可跟你们说，刚才我跟园长可打听到不少东西。”
莫如意眼睛一亮，方一迟这下得意地微仰着头，“你们求我，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
“幼稚。”莫如意险些没一巴掌扇过去，她顿住片刻，许是知道林星和陆惊洵还不打算行动，她便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声从屋内传出来，本在院子里的孩子们如同被触发了体内的某种机制，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玩具，整齐有序地从低到高排成一队走进屋子。
那架势把方一迟看楞了，他咂舌感叹，说真怀疑他们专门练过。
林星和陆惊洵暗暗使眼色，也起身走，方一迟急忙道，“诶，我真打听到了有用的东西，你们不想听吗？保证对你们有帮助。”
陆惊洵悠悠道，“你爱说不说。”
方一迟眼巴巴望向林星，“夕姐……”
林星:笑一下算了。
“行吧，”方一迟屁颠屁颠地追上两人，像个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傲娇小狗，“看在你们这么迫切地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
林星抬手遮脸，挡住方一迟的目光，“我现在不想听。”
方一迟跺脚，“你必须听！”
－
饭桌上依旧是一片死寂，只偶尔传来夹菜时筷子和瓷碗摩擦发出的细碎的声响。
他们怀疑这里的孩子生性就不爱说话，因为至今为止，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过任何一个孩子说话。
放在办公室内的资料上显示，这里的孩子刚来到这里时，有些还是爱说爱笑的。
只是当他们满怀期待地等待自己的家人来将他们接回去，得到的却是遗忘的时候，他们便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了。
林星低着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她的记忆力向来不错，能过目不忘，她在脑海里回想着每个孩子信息表上的内容，但她始终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信息表上对孩子们初来幼儿园时的情况概括得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