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圆房她总是担心。
“给胡家女儿寻个夫婿?”倾丝重复了一番,细想着魏泱最近忙得团团转,根本不知晓他哪来的空去料理胡家姑娘的婚事。
想来恩师女儿的婚事,魏泱如此看重也在情理之中。
倾丝是个大度之人,听了刁嬷嬷这一番话也不曾想歪,只顺着她的话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世子爷还是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
在倾丝的印象里,魏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甚至于还有几分阴毒狠辣。
虽然梅若芙十分可恨,闫润在外散步她的谣言,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倾丝却从未想过要这两人的命。
她实在没想到,行事这般果决无情的魏泱竟也有柔情知恩的一面。
刁嬷嬷听得倾丝的话语,霎时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开口道:“怪道旁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夫人能这般想,当真是我们世子爷的荣幸。”
奉承了倾丝一番后,刁嬷嬷又凑到她身前,目露忧光地说道:“夫人,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倾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盈盈地说:“嬷嬷有话直说就是了。”
刁嬷嬷这才道:“老奴总觉得胡夫人要为胡姑娘寻夫家这事没那么简单。”
话音富婆,连陪在倾丝身旁的冬儿与珠绮都朝她探去了疑惑的眸光。
刁嬷嬷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胡家如今的状况老奴就不跟姑娘多说了,京城里只要有些体面的人家都是不愿意与胡家人有牵扯的,要不是世子爷百般使力,根本没有正经的公子能看上胡姑娘,不想世子爷送去了不少画像给胡夫人,胡夫人却挑三拣四地不肯应下来。”
提到那一对不知好歹的母女,刁嬷嬷便恨得牙痒痒。
眼瞧着坐在她身前的倾丝听不明白她话里的言外之意,刁嬷嬷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了几分。
“夫人,老奴想这位胡夫人多半是在挟恩相报,她看不上世子爷为胡姑娘寻的公子哥,打的定然是咱们世子爷的主意。”刁嬷嬷挤眉弄眼,一脸急切地对倾丝说道。
这时,倾丝也终于回过了神来,愣了愣后道:“嬷嬷的意思是,胡夫人想让胡姑娘给世子爷做妾室?”
刁嬷嬷点头如捣蒜,这便追问着倾丝:“夫人,您可不要小瞧了胡夫人和胡姑娘,这两人拿捏起世子爷来本事可是不小。”
妾室一事倾丝也不是没有细想过,魏泱这样的出身人品,她又怀着身孕,到生产还有几个月。
这期间,他身边定然需要个人伺候着,不是通房丫鬟便是妾室。
只是倾丝刚刚嫁给魏泱,总是想再拖一拖这些事。
人非圣贤,尤其是向像倾丝这样颠沛流离了几年的无依之人。
好不容易抱紧了魏泱这棵参天大树,自然不想就此松开手。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心甘情愿地想和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纳妾一事,倾丝想自私一回,魏泱不开口前她就要往后拖,绝不会主动与他提及此事。
她的沉默映在刁嬷嬷的眼里却激起了她心中更为颤栗的恐慌。
“夫人,您可要想想清楚的。若是让胡家姑娘进了门,您往后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刁嬷嬷是英瑰公主的心腹,本就是全身心地为公主考量。
这些年公主与世子爷母子关系平平,不就是因为胡夫人存在的缘故?
若是再让胡家姑娘进了门,他们傅国公府真就是永无宁日了。
倾丝性子软,凡事又只听凭魏泱的心意,刁嬷嬷真怕她会心软到容许胡姑娘进门。
刁嬷嬷这般焦急,倾丝也后知后觉地开了口:“嬷嬷放心,我明白。”
“夫人既这么说,老奴就放心了。”刁嬷嬷长长地
叹了一口气,又去忙活着料理松柏院的家事。
夜里,魏泱因公事而回府迟了一刻钟,倾丝也不曾用晚膳,便在松柏院里等着魏泱的归来。
魏泱带着满身的疲惫走进松柏院,影影绰绰的烛火下,梨花木桌案上摆着一桌精美的菜肴。
菜肴之后坐着的是他的妻林倾丝。
孕中的她未施脂粉,清怜的面容里洇出几分含羞带怯的春情来。
她那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只是微微地往魏泱身上一落,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所有的神魄。
这一日的疲累,终是在他回家瞧见自己妻子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了。
“丝丝。”魏泱嘴角绽放了一抹笑,往倾丝身旁一坐,只问:“不必等我,你若饿了自己吃就是了。”
倾丝却摇了摇头,笑着望向了魏泱:“妾室不饿,况且与夫君一同用膳才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魏泱是真怕她受饿,立时将刁嬷嬷唤上前步菜。
今日倾丝总是没有多少用膳的胃口,今日也只是吃了一两口便放下了筷箸。
魏泱顿时蹙了眉,只道:“可是这厨娘的手艺不合你胃口?”
倾丝摇了摇头,当下盈盈怯怯地望向了魏泱,只说:“明日去普济寺,妾身想少吃些荤腥,省得冲撞了佛祖。”
京城里有不少迂腐的士大夫和愚昧的贵妇们都信奉着在佛祖跟前不占荤腥的规矩。
魏泱不信神佛,旧日里听得这样的话语只会轻蔑一笑,如今自己的妻子说出了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却只剩下了疼惜。
“你还怀着身孕,实在无需这般委屈自己,佛祖讲究大义大爱,知晓你怀着身孕还不占荤腥,并是不赞同的。”魏泱大义凛然地说道。
倾丝听了这话却是倏地掩唇一笑。
夫妻二人说笑了一番后,倾丝又喝了一碗燕窝粥,这才上榻安歇。
自她与魏泱成婚后,两人虽总是同床共榻,却没有行圆房之事。
倾丝心里是有些着急的,只是她一个女儿家也不知晓该如何向魏泱开口。
魏泱瞧着也没有要与她行房事的意思,况且她还怀着身孕,做这些事总是不好。
可若是迟迟不圆房,等到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伺候魏泱的时候,起码还有十个月。
魏泱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把持得住十个月的寂寞?
正如刁嬷嬷所说一般,若是让那个胡姑娘钻了空子,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一夜,倾丝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可是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
魏泱早早地去刑部上了值,倾丝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
冬儿和珠绮进屋伺候她起身,主仆三人说了会儿话,忽而见支摘窗外的枝桠上停了一只喜鹊。
倾丝便嫣然一笑,只道:“喜鹊停枝头,可别是我有什么喜事了。”
冬儿在一旁忙活着收拾行李一事,绛玉进屋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便道:“少收拾些,世子爷不过是傍晚时分带夫人去一趟普济寺,倒把我们冬儿忙活成这副模样了。”
倾丝也笑,只是想到住在普济寺的胡姑娘,嘴角勾起的笑意又落了下来。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已有些隆起的小腹,只道:“是了,今日还得去普济寺。”
思及此,倾丝又想起了昨夜入睡前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的担忧。
时至今日,她都不曾与魏泱圆过房,这事多多少少都牵动着倾丝的心绪。
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她便让绛玉去请了府医过来。
府医每隔两日就会给倾丝来请平安脉,昨日刚请的脉,今日却又赶了过来。
他只以为是倾丝身子哪里不舒服,这便提着药箱赶来了松柏院。
只是刚进松柏院,那府医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一般。
若倾丝当真身子有恙,松柏院必定是一副阴云密布的低沉气氛。
可他才掀开帘子走进松柏院,就听见了一阵阵如莺似啼的欢笑声。
内寝里又烧着烟烟袅袅的甲香,倾丝坐在临窗大炕上,一瞧见府医佝偻的身影,便笑着将他唤到了身前。
按照规矩,府医是要向倾丝弯腰行礼的。
倾丝却回回免了他的礼数,还让冬儿搬了个团凳上前,只问:“您家的珠儿烧可退了?”
府医点点头,只道:“多谢夫人关心,珠儿已好多了。”
倾丝点点头,随手又赏下些药材,只道:“这些药材您拿回去给珠儿用吧。”
府医自然受宠若惊,顿时坐立不安到不知该如何报答倾丝的恩情。
倾丝也在短暂地纠结之后开口询问了府医:“大夫,我有件事想问问您的意见。”
寻常人家的夫人哪里有这般和善地与府医说话的时候。
府医本就对倾丝感激涕零,听了这番话后愈发小心翼翼地说:“夫人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了。”
倾丝噎了一噎,愣了一会儿后便让冬儿去小厨房里拿些糕点和果子来。
待内寝里四下无人的时候,倾丝才问那府医:“我想问一问府医,五个月的身孕可否圆房?”
“圆房”二字一出,倾丝脸颊处霎时染上了腾云偎霞般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