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了一路,等走到翠帷马车旁,魏泱方才回身朝着倾丝一笑:“丝丝,今日你为我说话,我很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倾丝心上的大石陡然一松,柳眉也弯弯盈盈如天上皎月。
“回家吧。”
刁嬷嬷只觉得后怕不已,方才胡氏的手段可真是层出不穷,幸而夫人打了岔,才没让胡氏得逞。
这梨心院当真是个不祥之地,还是尽快逃离的好。
刁嬷嬷催促着魏泱与倾丝尽快回府,两夫妻便一前一后地钻进了马车里。
独处之时,倾丝的笑意从杏眸里倾泻而出,撞进魏泱的心里,化为更深切的欢喜。
“我不会纳妾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倾丝,倏地开了口。
这话算是给倾丝许了诺,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倾丝听后默了一阵子,心池里泛起朵朵涟漪来,她成婚以后的日子过的无比顺遂,魏泱也如当初成婚那日的誓言那般,待她温柔妥帖。
甚至于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旁人的血脉。
每每想到此事,倾丝的心里便酸涩不已。
正逢魏泱攥紧了她的
柔荑,她便也回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待马车停下后一同回了松柏院。
晚膳过后,魏泱领着倾丝去内花园闲逛,逛了一阵后瞧见了池塘里跃来跃去的锦鲤们,便道:“听说这锦鲤能给人带来福气,待孩子出生后,不妨给他娶个锦鲤的小名。”
倾丝将“锦鲤”二字放在唇舌间咀嚼了一番,只道:“是个好名字。”
夜间,魏泱见倾丝的肚子已高高隆起,两人再睡在一处只怕有些不方便。
他自认睡相不雅,若是不小心撞到了倾丝,恐对腹中胎儿不好。
不如分地而睡,倒还踏实安稳一些。
倾丝见状则是一愣,几度张了张口,仿佛是不知晓该如何挽留魏泱。
她性子内敛,也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当下犹豫了几番,才道:“夫君,今夜你还是睡在内寝里吧。”
魏泱本已打算往外间的罗汉榻上走去,冷不丁听得倾丝这话,立时顿了顿身子。
他仿佛是不敢相信倾丝会出言挽留他,心池被潋滟着的喜意所充斥着,当下只道:“让我留下?”
倾丝羞红着双靥,极为赧然地点了点头,“是的,夫君。”
内寝里烛火影影绰绰,魏泱便重新走回了内寝。
他立定在倾丝身前,只问她:“为什么?”
两人已不是第一夜分地而居了,前些时日倾丝怕他,与他同床共枕时都极为小心翼翼。
如今她却主动央求着魏泱留下,这样的改变,自然让魏泱十分欢喜。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去净室里沐浴,又吩咐刁嬷嬷等人在外守夜时安静一些。
做完了一切的准备之后,魏泱才着寝衣翻身上榻。
倾丝和衣躺在拔步床上,呼吸间染着几分紧张。
魏泱伸出手臂将她揽在了怀里,又低下头吻了吻她。
这吻浅尝撤止,倾丝似乎能清晰地体悟到魏泱紊乱的心跳声。
两人紧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清晰地察觉到心跳的动静。
有人心跳如擂,有人心动不已。
倾丝气力小,能做的也只是伸出皓碗环住了魏泱的劲腰。
这细微的动作,映在魏泱的眼底却是她主动求欢的铁证。
他本就渴求着能拥有倾丝,前些时日只不过是在竭力忍耐而已,面对心悦之人的投怀送抱,他欲念四起。
只是倾丝那隆起的小腹让魏泱冷静了下来。
她是有孕之人,不好行房事,他需得再忍忍才是。
魏泱在这头竭力忍耐着自己的欲。念,可倾丝却是越靠他越近。
她对男欢女爱一事知之甚少,只能学着魏泱吻她的模样朝他唇上撞了过去。
这冒冒失失的吻险些撞得魏泱嘴唇出血,火辣辣的痛意却也无法浇灭他心里蓬勃的热切。
倾丝不过主动了一瞬,魏泱立刻反客为主,高高举过了她的柔荑,将其叩在了床头。
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倾丝的唇齿,长驱直入地要去攫取她的芬香,贪婪地夺走了她呼吸的权力。
这吻来势汹汹,还是倾丝实在受不住魏泱的热切,嘤咛了两声,魏泱才放开了她。
只是此刻的魏泱已全然沦为了欲。望的奴隶,紧贴着倾丝仿佛想将她占为己有一般。
倾丝忍着羞意贴上了魏泱的胸膛,只道:“夫君,我们圆房吧。”
说这话时,她的心跳紊乱如麻,耳畔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
她好奇魏泱的回答,更期盼着能早日与魏泱有夫妻之实。
等了良久,魏泱才开口道:“你还有身孕……”
他嗓音沙哑又低醇,俨然是被欲望主宰得难以克制着自己。
只是他牢记过张太医的嘱咐,倾丝身子算不上好,这一胎怀的也十分惊险。
他不能让她身处险境。
所以魏泱仍是在竭力忍耐,不想倾丝却俯身在他耳畔说了一句:“夫君,妾身问过府医了,他说可以的。”
这一刻,她的眸中潋滟着羞意与担心,甚至还浮起了些不甚明显的欢喜。
她想,此时此刻的她是一点都不抗拒魏泱的,或许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倾丝心里本就没有多少大志向,她只想有一寸能躲避风雨的港湾,吃饱穿暖,能照顾好对她忠心耿耿的冬儿与珠绮。
以她的出身,在这富贵迷人眼的京城里怕是不好得偿所愿。
可魏泱却满足了她一切的夙愿。从前她在乾国公府里过着朝不保夕、战战兢兢的日子,如今却衣食不愁、受人尊敬。
魏泱甚至还向她承诺了不纳妾。
倾丝当真很高兴,这点弥漫在心口的高兴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
她只是迫切地想要成为魏泱真正的妻子。
“夫君。”她秋水似的明眸再度望向魏泱,如莺似啼的嗓音里藏着几分羞赧与期盼。
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魏泱哪里读不懂她的意思?她住在傅国公府里,虽过起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可心里还是极为不安。
她害怕,害怕自己现下拥有的一切会如镜花水月般消逝不见。
魏泱感同身受着倾丝的不安与惊惶。
所以他便握紧了她的柔荑,耐心十足地与她说:“你可还记得我与你的初遇。”
这话没头没尾,霎时让倾丝愣在了原地。
她随着魏泱的话回忆了一番,只记得自己在乾国公府的北竹苑里见过他一面。
其余,再无瓜葛。所以她根本就不明白魏泱为何要娶她,还对她这般好?
见倾丝一脸懵懂,魏泱便笑着抚了抚她鬓边的碎发,又俯身在她唇上映下一吻。
“上元灯节,你跟在王珠映的身后走到了鹊仙桥的石桌旁,站在了王雎之身后,那时王雎之正在与我下棋。”
魏泱循循善诱,帮着倾丝一同回忆着。
只可惜倾丝已是记不大清两年前的事,那时的她汲汲营营只为了讨好王珠映,继而在乾国公府有一寸安息之地。
她记不起往事,魏泱却也不恼,只笑着道:“我心悦你,便是从那一夜开始。”
两人之间的回忆映在倾丝心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的迷茫。
她绞尽脑汁地想要回忆起那年上元灯节之事,却只是徒然。
魏泱的话也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
原来他已心悦了自己那么久。
倾丝的心里浮起些细细密密的欢喜。
便听魏泱又开口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纳妾,也不用这般委曲求全地照顾着我的欲望。”
寥寥两句话间,天知晓魏泱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平复了心中汹涌而起的欲望。
他平静地注视着倾丝,以从未有过的真挚语气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陪在我身边,于我而言,就是上天的恩赐。”
第41章 兰花夺其所好。
历经了这一夜剖心的交谈,倾丝待魏泱的态度愈发奇怪了些。
这汹涌又炙热的情绪层层叠叠向她袭来,顷刻间便如汪洋大海般将她淹没。
这些情愫于倾丝而言实在太过陌生,她无力抵抗,只能任由魏泱吻住了她的唇,而后长驱直入,所向披靡。
一吻作罢,魏泱稳了稳心神后便退到了外间的罗汉榻上。
倾丝自顾自地安睡,临睡前嘴角微微上扬,竟是心情舒朗无比。
她想,被人珍视着的滋味的确是比当初被排挤、刁难的滋味要好多了。
是夜,倾丝难得做了个美梦。
醒来时,魏泱已不见了踪影。
刁嬷嬷进屋伺候倾丝起身,忽而提起了梨心院的胡夫人和胡莲娘。
“世子爷从普济寺回来后,就让保山去了梨心院,将那几个瞧得上胡姑娘的公子的画像交给了胡夫人,意思是要让胡夫人从中为胡姑娘选个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