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芮一愣,随即快速回道:“大少爷,府上其余人都遣散了。”
所以这大大的府宅每日她一个人打扫,可不就是累。
陈禹州皱眉不解,想着还是先去问候了爹娘再说。
“老爷和夫人在哪儿,领我过去。”
他回来,这小丫头只一味跟着他,也不去通个信,他只能自己开口。
云芮吞吞吐吐,对上陈禹州疑惑的眼神,这才低着头,声音怯怯回道:“老爷和夫人三年前就去了。”
“什么?”
陈禹州乍然一惊,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怎么会?爹娘还如此年轻……”
云芮低着头声音更小了:“是……是染病去的。”
陈禹州眼眶有些红,低着气压,迈着沉重的步子,大步朝祠堂走去,云芮一路小跑跟着。
果然,祠堂正中正是陈父的牌位,陈母的也在一旁侧面。
“爹,娘,孩儿不孝。”
陈禹州咚地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吓得云芮以为他膝盖都要碎了,她下意识也跟着跪在一边。
陈禹州对着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头,满脸痛色:“你们怎么就不等儿子建功立业回来接你们呢?”
他跪在那里,慢慢细说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从小爱武,读书时也只喜兵书,那年刚好朝廷征兵,晋安没有特别大的战事都是三年招一次兵,他不想读书,便留下书信离开。
他那时年岁小,才十岁,个子又矮,在军营里就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卒,每日跟着大部队一起操练。
直到三年后,一次小战役,一名大将军被困,是他凭借书中所学兵法救下那将军,从此被他收在身边。
那将军见他懂得些兵法,就是功夫差了些,便亲自教导他,让他能把从书上看的兵法运用起来,又亲自教他武艺。
又过五年,他学有所成,在军营里慢慢崭露头角,遇上些大事小战,将军都会给他机会历练。
他这才在军营慢慢爬起来,一点一点有了军功在身。
近年边关又大战,他请兵上阵,让敌人连连败退,是为首功,因为入京后被封了大将军,赐了府邸。
他把手里事情安排妥当,这才快马加鞭带着人来接爹娘去京城享福,却已经是阴阳两隔……
陈禹州说完,转头望向云芮:“我走时,娘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是幼弟还是幼妹?”
云芮见他双眼通红,眼角有泪,低下头不再看他,低声回道:“二少爷去学堂了,晚间才能回来。”
陈禹州不再说话,就这样一直跪在祠堂。
云芮看他没反应,心道,这不会是打算一直跪着吧?
她给上面的牌位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出去了,她可不想陪着一直跪。
出了祠堂,云芮就去准备晚间食材。
她刚刚看见,院外可是跟了一大队人马,总得吃喝,她还有得忙呢!
她忙忙碌碌准备了好久,都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望去,原来是陈禹州。
“大少爷。”她躬身行了个礼。
陈禹州看着她,总觉得她的脸比上午第一眼看到的更美了些,皮肤又白了点。
他撇去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她忙得很,问道:“府中只有你一个丫鬟?”
云芮顿了顿,没有反驳,应了声“是”,又继续忙起来。
“幼弟何时能回?”
云芮估算了下时间,回道:“应当快了。”
却说院外,陈禹文抱着一本书,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今日夫子留的课业。
走到自家院外,就见一队官兵守在那里,他心下一惊,上前。
那些官兵看到他,就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他正要开门,为首的一个突然拦住他:“你是何人?”
陈禹文皱眉:“我是这家主人,你们为何围住我家?”
那人一听,仔细看了他的长相,连忙拱手行礼,然后让开地方。
陈禹文满头疑问,还是开门进去,院子里倒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厨房的饭菜香味更浓些。
他步伐平稳速度如常,朝着厨房而去,一到门口就看见满灶的摆着的菜,很是丰盛,云芮正站在灶前炒菜。
“今日因何做这么多菜?”他问。
云芮偏头,眼里满是喜意:“二少爷回来了!”
第118章 童养媳要挑夫04
云芮话音刚落,灶后突然站起一个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根正烧着的柴火,目光落在门口的陈禹文脸上。
没办法,云芮做的菜太多了,陈禹州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来帮忙了。
明明那么多属下,他却亲自动手陪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是何人?”陈禹文面色严肃,一脸警惕。
陈禹州把火塞进灶堂,拍了拍手,走过去:“我是你兄长,陈禹州。”
陈禹文这才注意对面这人和自己有五分相似,他一时情绪激动,眼神又带着责怪:“兄长?你为何才回?爹娘以为你都不在了。”
“怎么会?我每年寄的书信你们未曾收到?”
陈禹文苦笑:“十一年渺无音讯,哪里来的书信?”
说完他突然咳了起来。
云芮赶紧过去给他顺背:“二少爷,您身体不好,大夫说切记情绪不可有大波动。”
陈禹州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陈禹文有些责怪的语气说道:“都怨你,不辞而别,娘受了打击早产,我身子不好,娘也落了病根。”
陈禹州满眼苦涩:“对不起!”
除了抱歉,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是他当年的行为不妥。
陈禹文也不再说什么狠话,他知道,爹娘嘴上都骂他,尤其是爹,可心里盼望着他早点回家,他一直没有音讯,以为他在战场没了,爹娘提起就心酸。
“外头那些人都是你带回来的?”陈禹文想起院外守的官兵。
“是,来接你们去京城。”
陈禹文抬头与他对视,他也红了眼眶:“接我们?可爹娘没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可悲吗?
“是我不孝。”陈禹州满眼自责,眼里也有痛楚。
陈禹文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
云芮看了眼陈禹州:“大少爷。”
“我无事。”
云芮心说,我不是担心你有事。
“你能让你的人摆一下桌子吗?可以用饭了。”
陈禹文侧头看向她,见她眨着单纯的大眼睛,敛下眼眸,大步走出厨房。
院子里摆着几桌,守在外面的官兵进来坐下吃着,只留两个在外。
陈家兄弟坐在里间膳堂,云芮给他们摆了饭,站在陈禹文身后。
“云芮,你也坐,不用顾忌他。”陈禹文说道。
云芮过来坐下。
陈禹州心想,哪有让丫鬟上桌的,只是一想幼弟与这丫鬟相伴多年,怕是也有些感情,便没出声制止。
兄弟俩相互间说了各自这些年的情况,陈禹州这才停下筷子问道:“爹娘是怎么去的?”
他娘十六岁生的他,他如今才二十一,娘还年轻,怎么就和爹双双去了?
说起这个,陈禹文情绪低落:“娘生下我,本就落了病根,体弱,常生病,三年前又大病一场,爹贴身照顾她,却不想那是瘟疾,两人便都……撒手人寰了。”
他因为体弱,府里但凡有人病了,都要离他远些,他娘怕给他过了病气,每次生病都让云芮带着他住得远远的,这才没事。
陈禹州听了原由,心下更是自责,都怪他,若他不是不辞而别,娘不动胎气,没有早产,不落下病根,身体底子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事。
“你既身体不好,为何不多留些下人照顾?只留了这一个丫鬟?”
陈禹文说道:“在我没能力之前,家中银钱只出不进,哪里养得起那些下人,便都遣散了。”
他顿了顿说道:“至于云芮,她不是丫鬟,是我未来媳妇儿,爹买来自小专门养在我身边的。”
“你的童养媳?”
陈禹州不知为何,听幼弟说这是他未来媳妇儿,不是丫鬟,心里有些窒息感。
她为何不是个丫鬟?
陈禹文吃好了,接过云芮递来的帕子擦了嘴,又自己去倒了水,簌了口。
看着云芮,见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他突然说:“爹是这个意思,但我,如今把她当半个大姐姐待的。”
“嗯。”陈禹州也不再追问。
陈禹文回了房间,但陈禹州一直坐在这里,云芮要收拾东西都不方便,她站在他身后等了半天,见他没动静。
“大少爷?”她试探地喊了句。
“嗯?”陈禹州说道:“你怎么还在?”
“云芮要收桌子了。”你有点碍事。
陈禹州看着这些,想着院子里还有三桌,大声朝外喊了句:“陈九。”
外面立马进来一个穿着盔甲的带刀小将:“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