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云芮看了眼糖葫芦,心下开心,赶紧回去尝尝。
她走得快,走得欢,没有注意府外不远处,之前送她糖葫芦的王爷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也没有注意府内廊柱后目光深邃又复杂的陈禹州。
天气渐热,六月,恐陈禹文身体消受不起这逐渐高起来的温度,想着往年天热,陈禹文偶尔要喝云芮熬的绿豆汤,她便打算亲自下厨。
因为陈禹文身体不好,陈母从小就让云芮学习做各种应对陈禹文身体状况的药膳和陈禹文喜欢的食物。
她按照以往的方法开始熬煮绿豆汤。
在将军府的下人看来,大将军一家以前虽是商人,但看,出了一位将军一位举人,表小姐又教养得这么好,肯定也是个有规矩很讲究的的富商家。
因此,厨房的下人正帮云芮打着下手,还奇怪表小姐怎么突然亲自做这些,还做得这么顺畅,要是想喝绿豆汤吩咐一声就行。
“表小姐想吃,吩咐奴婢们来做就行,厨房乱,怕污了您的手。”
云芮微笑着摇头:“表弟惧暑,我闲来无事,熬些给他喝,他学习起来也更精神。”
众人一听,都感慨表小姐和小少爷感情真好。
也是,大将军征战在外,小少爷年岁小,和表小姐相依为命长大,感情浓厚些也正常。
正是午时刚用过饭没多久,云芮把熬好的绿豆汤分了三份。
她自己并没有亲自去送,而是吩咐道“如诗,你把这碗端去给表弟。”
又指着另一碗说道:“如画,这一碗端去给表哥吧!”
如诗如画端着绿豆汤出去。
文轩居,陈禹文刚吃过饭,习惯性走一走消食,打算午歇一会儿,免得这天热,下午他身体消受不住。
正此时,门外响起说话声,他问道:“什么事?”
外面,红袖回道:“小少爷,是表小姐身边的如诗,是给您送绿豆汤的。”
陈禹文语气都轻快开心了点:“表姐让你们送的?”
红袖不知,如诗立马回道:“回小少爷,是表小姐亲自熬的。”
陈禹文没让人送进去,而是亲自出来接了绿豆汤,接连喝了几口,表情都舒展开了。
“辛苦表姐了,天热,我还真就需要这个。”这下可以直接看书,都不用再小歇了。
如诗见小少爷喝了,还挺开心,她也高兴,等陈禹文喝完,端着托盘里的空碗,行了一礼回去了。
红袖见此,说道:“小少爷喜欢,奴婢以后每日天热时给您熬好了端过来。”
陈禹文点点头:“可。”
这边,如诗走了一会儿就遇到了空着手的如画。
“如画,你怎么空着手?”
碗不在可以理解为放下了,大将军还未喝,怎么连托盘也没了?
如画摇摇头:“我正准备给陈九大人说呢,谁知将军自己出来,全给端走了,还让我不用等。”
却说陈禹州这边,他习武,耳力好,陈禹文那边又是在外面说话,他就在隔壁,听了个正着。
听说是她亲自熬的绿豆汤,送去了幼弟那里,他还有些不是滋味。
但转念一想,她与幼弟朝夕相处,从小照顾习惯了幼弟,处处想到他也是正常。
当初她请求免了她童养媳的身份,是考虑她身份低微配不上幼弟,被京城的贵人诟病,却没说她不喜幼弟。
所以,此刻不该多想的应当是他这个外人。
可听到她身边的丫头给陈九说是来送绿豆汤的,他又控制不住欣喜,出来亲自把东西给端了进去。
原来,也有他的一份。
她手艺很好,在江南那时他是尝过的。
可她做的都是幼弟偏爱的食物,清淡,与他口味不甚相符,即使那样他也喜欢吃,就是不知,这绿豆汤又会是什么味道?
陈禹州端起碗,送至唇边闻了闻,浓香的绿豆味儿,感觉身心都凉爽些,喝了一口,清凉温润,浑身都觉得舒适,将身外的燥热都驱赶走了。
陈禹州微微勾唇,心情好的又喝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把一整碗绿豆汤都喝了个干净。
喝过之后,意识到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陈禹州笑容一敛,迅速又冷着一张脸。
陈禹州一个人正在做着心里斗争,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碗怔怔出神,渐渐,那碗里像是出现了一张精致的小脸,冲着他嫣然一笑。
不,他不该这样的,他不该多想的。
第123章 童养媳要挑夫09
云芮不知自己的一碗绿豆汤引发了什么,她让如诗如画给她准备些纸和笔。
后花园有个荷花池,池塘里的荷花开了,芬香扑鼻,美不胜收,她闲得无事,打算明日清早天凉些时去池中亭子里作画。
要说还是做小姐清闲,往日她都有做不完的活,哪里有心情想其他的。
翌日,云芮穿了条淡粉色长裙,秀发半挽半散,只插了根荷花簪子,坐在池塘中央的亭子里作画。
周围碧叶环绕,期间朵朵粉色荷花点缀,微风吹起她的秀发,加上她的装扮,恰好融入其中,显得这一处景致更精美灵动了。
她沉浸作画,并未注意身边的如诗和如画神色变了变,又无声行了礼。
直到手里的画完成,云芮心满意足地放下笔,正想开口让如诗如画过来看看她画得怎么样,就听身后传来赞美声。
“景美,画也美。”
云芮一惊,起身回头就见那日所见的王爷正站在自己身后两步之遥,目光落在她的画上。
她后退一步,盈盈下拜:“见过王爷。”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是哪个王爷,她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便没有过多去了解。
慕容奕虚扶了她一把,在她起身后又道:“人更美!”
云芮低头,再次拉开与他的距离:“王爷过誉了。”
慕容奕还要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和陈禹州紧张的声音。
“不知王爷找末将有何要事?”
他才出京城准备去京郊大营训练,就有人来报,说奕王爷来访,又匆匆赶了回来,却不想看到两人在亭下相谈甚欢。
王爷的眼神,他怎么不懂?他太懂了。
藏在袖管里的手紧张地握了握,王爷怎么会和云芮相熟?
她呢?也喜欢王爷这样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慕容奕轻笑:“无事,就是听闻将军府的荷花开得甚好,本王过来欣赏一番。”
他说着荷花,眼睛却灼灼地落在云芮身上。
云芮自是感觉到了,她见陈禹州来了,刚好找了借口施了礼离开。
慕容奕看着远去的云芮,又见陈禹州一身冷气,轻笑说道:“瞧,陈将军这冷嗖嗖的都坏了了大好景致,好生无趣。”
“末将杀伐之人,一直便是如此。”
他摆摆手:“走,我与你小酌几杯。”
慕容奕是个闲散王爷,不理朝政的,所以他和哪家官员走得近,做什么也无人管他,陈禹州也未拒绝,叫人吩咐了酒菜。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慕容奕便起身告辞,陈禹州亲自送他出去。
转身回府时,回想慕容奕喝酒时,话里话外对云芮的称赞,陈禹州心里就一阵郁闷。
他一拳打在旁边的柱子上,然后大步往陈禹文的院子而去。
陈禹文除了在学堂,在府上也是看书,很少出门,尤其天热,他更不愿出门。
听到脚步声,还以为又是云芮熬了绿豆汤送来,满心欢喜地迎过去:“可是表姐让送了……”
只是话音未落,就见到微醉的陈禹州。
“兄长,你喝酒了?”
“让厨房熬些醒酒汤送来。”
他吩咐身边人去厨房给陈禹州熬些醒酒汤来,那小厮小跑着就离开了。
陈禹州挥退了其他人,自己拉着陈禹文大步进了房间。
“兄长可是有话与我说?”
陈禹州上下打量着幼弟,才十一岁,却已经仪表堂堂,满身书卷气,和云芮如今那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是挺般配。
“我今日想起,云芮已经十六了。”
陈禹文点点头:“表姐比我大五岁,已经满了十六了。”
“你可知,她这个年纪可以议亲了。”
陈禹文顿了顿,问道:“兄长可是要为表姐议亲?是哪家公子?”
“你不在意?”陈禹州问道。
“我当然在意,不需要门第多高,但品行得过关。”陈禹文说道。
陈禹州盯着他的眼睛许久,看得陈禹文莫名其妙。
“我是说,你不在意她要议亲?”他再次问道。
陈禹文似是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反问:“我为何要在意?”
陈禹州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与她相处十余年,从小又是她照料你长大,爹娘去后,你们更是相依为命三年,你对她,当真没有一点儿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