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谁?是那个天天扎人堆里能和整个篮球队甚至整个年级称兄道弟的江见川吗?
许星雪从一个刚认识的人嘴里,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甚至有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有个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
但这个念头太离谱了,也就在许星雪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打消了。
市区的公寓
楼一层多间房,走廊又窄又深。
两人话说一半到了地方,陈柏隔着门喊了声“江哥”,没人搭理就轻轻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动静,换许星雪来“哐哐”就是两下。
“江见川!开门!”
可惜即便这么大声,屋里还是没有声音。
“是不是不在家?”陈柏猜测道。
许星雪给江见川打电话,听见里面响起铃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江见川就在屋里,而且情况似乎不怎么好。
她心急如焚地挂了电话,垂眸看见门锁带密码,便问陈柏有没有江见川房东的联系方式。
陈柏摇摇头,表示这拐几个弯呢,他哪里有。
死马当作活马医,许星雪低头点亮门锁屏幕,显示六位密码,她思考片刻,输入了江见川的生日。
不对。
换成手机号后六位。
也不对。
那就是身份证后六位。
还不对。
三次密码错误,门锁发出“吱——吱——吱”尖锐的警报声。
许星雪和陈柏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捂住喇叭。
好在只是响了大约十秒左右就停下,陈柏那边已经开始联系楼道里贴着的开锁小广告。
许星雪盯着密码锁发呆,想着江见川可能避免密码被猜到,所以不用自己的。
但一串数字总要有点逻辑,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
江见川身边的人……
鬼使神差的,她输进去自己的生日。
一位数之差,显示正确。
陈柏这边地址报了一半,那边门锁“吱”一声开了。
许星雪愣了一下,直接推门进去。
陈柏更是傻了,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话筒那边还在催地址,他草草说了句“不用了”,挂完电话赶紧跟了进去。
说实话,陈柏其实是担心的,毕竟这个“妹妹”也就是许星雪的一面之词,到底是什么来头,和江哥关系好不好,能不能领进卧室,谁也不清楚。
所以他并没有只是简单的告诉对方地址,而是一起跟过来的。
怕就怕这个“妹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惹江哥生气。
然而,事情超乎他的预料,这个“妹妹”不仅闯进卧室,甚至一把掀了江哥的被子,顺便扒了他的衣服,从下往上,连袖子都捋起来了。
陈柏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撞死在门口。
“你你你,你干什么!”
冷汗浸湿里衣,只是摸了袖口就感觉潮潮的。
胸口腰腹都起了淡淡的红疹,虽然过敏了,但应该不严重。
许星雪眼眶红了一圈,重新把人塞回被窝里。
“你怎么这样?”陈柏冲到床边,离近了才看见江见川颈脖的红疹,整个人吓了一跳,硬是改了口,“他怎么这样?”
“他过敏了,”许星雪把手覆在江见川的额头,顺手摸了一下对方滚烫的脸,喃喃道,“江见川你到底在干什么?”
饶是见惯了江见川过敏,此刻许星雪也是有点慌的。
她第一反应想给自己妈妈打电话,但很快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处理。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许星雪在茶几上找到水壶,去厨房接水的同时顺便去旁边的卫生间拿出来个小盆。
陈柏跟着过去,被许星雪安排了工作。
“等会水热了你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汗,最好换身衣服,我下去买药,一会儿就回来。”
她小跑着下了楼,在路上给王清霞打了电话。
对方的建议和许星雪做的事情大差不差,最后提醒她千万不能过夜,天黑了烧还不退,就打120拉去医院。
许星雪瞬间觉得自己身负重任,跑起来的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拎着药品回来时,陈柏正给江见川擦后背。
他的上衣都脱了,被子掩在胸前,陈柏一看就是个没照顾过人的,擦个身体擦得手忙脚乱。
许星雪放下药品一个健步上去,把被子拢在江见川的两侧:“我来吧。”
陈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自然地就让出了位置。
许星雪拧干毛巾,替江见川擦了背,又擦了胸口,最后掀了被子刚打算扒裤子,一只手颤巍巍地拉住了裤腰带。
江见川眯着眼,半梦半醒地看许星雪。
一开口,说话气若游丝:“你怎么……”
他的嗓子已经哑到能去磨稻谷了,意识也快抽离了,眼皮不知道打了多久的架,就这样还能强撑着精神问上一句,主要是觉得自己烧出幻觉来了。
“我怎么?”许星雪把被子往他身上一压,“我来会宁旅游的。”
江见川:“……”
挺好,旅游旅到他家来了。
“先闭嘴吧你,”许星雪看江见川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生气,“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编个借口,想想清醒之后怎么跟我解释。”
陈柏端着热水过来,听许星雪这一番话,瞬间察觉到了两人的地位悬殊,登时安静如鸡,不管许星雪做什么都不插嘴了。
一通忙活下来,江见川吃了药又重新睡过去。
虽然体温还是没降下来,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陈柏下午还有课,差不多也要离开了。
许星雪空不出手送他,陈柏摆摆手表示没什么好客气的。
房间的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
门窗都严严实实的关着,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即便是下午,里面黑得就像是晚上。
许星雪把客厅的窗子开了点小缝,卧室里,江见川还在睡。
她端了杯温水过来,坐在床边,心里难受得很。
元宵节分开不过几月,那时候的江见川还是个嘴贱欠打的二皮脸,怎么再见面就病恹恹的了?
她从小护着的男孩,知道他的忌口,明白他的痛处,陪着他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
不过是分开了不到一年,怎么就跟丢在路边没人要的小狗似的,惨兮兮的,生了几天的病都没人知道。
许星雪拧着眉,把手放在江见川的额头上,依旧很烫。
她的手刚沾过凉水,冰袋一样,大概碰着舒服,抽离时江见川下意识追过去,轻轻偏过脸,贴着指尖。
卷翘的睫毛被汗黏成一片,羽毛似的柔软,扫过她的指腹,带着麻酥酥的痒。
许星雪的手一顿,却也没有拿开。
她换了更凉一些的手背,在江见川的脸上像印章似的到处贴贴。
另一只手则划开手机,在网上下单了两包冰袋。
第14章 “好歹我也是男的吧。”……
退烧药有助眠功能,江见川睡了一下午。
床尾堆着刚换下来的衣服,许星雪顺手收拾了,兜手里转半天,才在阳台发现洗衣机。
她在家基本不做家务,多少有些生涩,对着洗衣机上的按键捣鼓半天。
等到机器嗡嗡开始运作,才慢半拍地想起没放洗衣液,又赶紧加进去。
出租屋不大,但有个阳台,采光很好,屋里通着暖气,不冷。
家具大约是房东自己的,看着有些老旧,但凑凑合合都能用。
就是屋里东西很少,看上去干净利落的,其实没什么生活的痕迹。
乍一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干净点嘛,也都正常。
但江见川又不是什么特别干净的人,和他在平江的房间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过分冷清了。
许星雪之前急进急出,没那么多工夫去观察,现在闲下来了,才发现就这点大地方,江见川还养了只猫。
猫窝和猫砂一起放在靠近阳台易通风的墙角,被窗帘虚虚地遮着,可能是家里进了生人,猫有点害怕,窝在沙发底下不出来。
“咪咪~”许星雪蹲下,快把脑袋贴在地上,“咪咪出来~”
沙发下的阴影里,模糊能看出个大胖身躯,就是胆子太小了,怎么唤都不出来。
尝试了几下,许星雪放弃了。
她爬起来去厨房煮粥,好在江见川似乎经常做饭,家里米面油盐一应俱全。
不过也难怪,江见川过敏的东西太多了,在外面吃指不定就中招,还是自己做安全。
许星雪的厨艺不行,但煮面条下饺子还是挺拿手。
简单把大米下锅,又冷着手去卧室摸摸躺床上的病号,换了冰袋下的毛巾,用棉签沾水,润湿干裂
的唇瓣。
虽然见过很多次江见川生病,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动手照顾。
许星雪回忆着自己以前生病时王清霞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再一点一点笨拙又仔细地把所有举动都还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