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川大概是蹲着拍的照片,拍猫的同时也拍下了半扇大门。
也就是这半扇大门,让许星雪突然想起来,江见川的门锁密码是她的生日。
完了,许星雪想。
她在心虚个什么劲。
第19章 “江见川,你在平江多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许星雪明显能感受到江见川给他发信息的频率增加了。
早上发早饭,中午发午饭,晚上发晚饭,一天三顿跟个播报机似的,许星雪吃的都没他准时。
更可气的是,江见川顿顿自己做,有鱼有肉有蛋有虾,伙食竟然还那么好。
有时候许星雪赶着早八连上四节课,在十一点多饿着肚子看见江见川发来一张油焖大虾的照片,隔着屏幕被钓得口水直流。
【星星雪:吃不到,撤回。】
【巨型豪猪:我吃得到,好吃。】
许星雪气得翻了个白眼。
不过馋归馋气归气,江见川能好好做饭健康饮食,她还是很欣慰的,毕竟对方是个娇宝宝,在外面吃东西万一过敏了,发起烧来身边得有人照顾。
所以田杉月的确不行,离太远了,来回机票不便宜,不能总让人家女孩赶过去。
但是如果在会宁那边找一个,江见川岂不是在那安家落户,再也不回来了?
许星雪想想就头疼。
江见川对此的态度是:你是让我找对象还是让我找保姆?
许星雪无言以对。
事后她又想想,觉得江见川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多少有些狭隘,反倒像一些封建主义大家长,一门心思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好归宿。
这怎么可能是喜欢呢?
话又说回来了 ,这分明就是母爱。
许星雪在近十天找了一百个理由去反驳田杉月的推论。
田杉月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多少带着点鄙视。
“是是是,对对对,你们是纯洁的兄妹关系,男女友情,母子亲情,可以了吗?”
许星雪觉得不可以,因为她觉得田杉月根本不是发自内心说这些。
田杉月有些疑惑,有些不解:“你发颠。”
许星雪活人微死,绝望地闭上眼睛:“我发癫。”
田杉月的一番话让许星雪小半个月寝食难安,就连给江见川发信息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不能回太快不能回太多,有时候拿着手机啃手指,纠结着说些什么才比较符合他们高中时的调性。
然而刻意地模仿总是欠缺点火候,许星雪在和江见川说话的同时总会想着对方本质上是个男生。
一些玩笑不能开,一些话题不能碰。
她跟江见川之间似乎隔了点什么,再也不像初高中时那样百无禁忌。
可能是成年了?
许星雪又在给自己找着借口,毕竟十八岁是一个分水岭,他们总不能一直像小孩子一样没分寸。
只是——
短时间改变态度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突兀。
或许得有个缓冲期。
所以在四月底某个周末的午后,江见川发来信息企图和许星雪闲聊时,许星雪并没有刻意隐瞒,直接表示自己来了例假正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没那个闲工夫和他敲键盘说废话。
江见川拨了通电话过来,许星雪闭着眼,气若游丝。
“最近吃凉的了?”
“……没。”
“没吃怎么会这么疼?”
“……我怎么知道!”
许星雪挺委屈的,虽然她前两天的确一口气吃了三根冰棍,但她现在肚子疼,江见川不关心就算了,打个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反正就是委屈。
江见川知道许星雪就这个德行,闭着眼都能算出来。
“嗯嗯嗯,”他懒得计较,“疼得厉害吗?”
“厉害,”许星雪瘪着嘴,“特别——厉害。”
其实躺着也还行,但许星雪闭着眼胡扯,她臭矫情。
江见川叹了口气:“中午吃饭没有?”
“吃了,”许星雪哼唧道,“室友给我带饭了。”
寝室里的窗帘隔光效果很好,分明是下午时分,只要拉严实了,屋里都黑漆漆的。
许星雪越聊越困,打了好几个哈欠,江见川催着她去睡会儿。
“我昨晚都没睡好,”许星雪的声音蔫蔫的,像泡在排骨汤里的馒头块,越来越低,“还好回来了,不然去你那可受罪。”
“在我这有什么受罪的,”江见川的声音低沉,隔着听筒像罩了层滤镜,显得格外温和,“以前这个时候不都我给你端茶送水?”
许星雪“嗤”一声笑出来:“哪有端茶送水这么严重?”
“没有吗?”江见川也笑了,“水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阿姨不在家,你又想吃小馄饨,我跑了两条街给你买,你就吃了一口,剩下全进我肚子里了。”
许星雪闭着眼,听江见川絮絮叨叨说着。
不过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怎么现在回忆起来就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距离也会让时间拉长吗?
她的心里酸酸的。
“江见川,你在平江多好。”
许星雪应该是困迷糊了,脑子里想的什么,嘴巴就往外秃噜什么。
听筒那边没有立刻回应。
许星雪也没在等,只是就这么在沉默中慢慢睡着了。
再醒时是晚饭的点,田杉月回了寝室,在床下问许星雪还好吗。
许星雪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活着,迷迷糊糊睁开眼,人都没来得及动弹,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醒了?”
她吓个激灵。
“谁在说话?”田杉月很明显也听见了,“你打电话呢?”
“啊?”许星雪茫然地撑着手肘,“什么电话?”
她在枕头上摸到自己的手机,刚划开,低电量的提示直接弹了出来。
“哇哦,”田杉月吃瓜不怕事大,“让我来猜猜对方是谁,首先排除掉你单纯的发小兼朋友兼儿子。”
许星雪:“……”
她下床给手机充上电,再握着田杉月的肩膀把人推去对面的床位。
“好了你先闭嘴吧。”
田杉月阴阳怪气地“咦”了一声:“真见外,还防着我。”
许星雪当没听见,回到自己的桌前点开微信,发现自己已经和江见川打了三个多小时的语音了。
“你怎么没挂电话?”她皱着眉,声音还有点哑。
“你单纯的发小兼朋友兼儿子,”江见川那边传来噼里啪类似敲击键盘的细碎声响,“谁?”
“……”
许星雪直截了当:“挂了。”
“等会,”江见川叫住她,“今晚平江有雨,你就别出去了。”
许星雪动作迟缓地扯了一截卫生纸:“不出去我吃什么?”
江见川十分干脆:“我给你点外卖。”
好粗暴好霸道好豪横,许星雪没什么感情地笑了声:“我不想吃外卖。”
“那怎么办?”江见川似乎也挺无奈,“我又不能立刻飞到你身边给你做油焖大虾。”
这话说得就有点伤感了。
“我是生理期,又不是瘸了瘫了,”许星雪稍微放柔了声音,“再说我又不傻,饿了会吃累了会睡,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挂了电话,许星雪去了趟厕所。
拉开窗帘,屋外阴沉沉的,的确是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她转头对田杉月说。
“听见了,”田杉月低头玩着手机,“刚才听过你单纯的发小兼朋友兼儿子的提醒。”
许星雪无语凝噎,走到田杉月的身后,两只手从耳侧伸过去,捧住对方的脸,左右晃晃。
“干什么呀?”田杉月合上手里的口红,往后仰头看她,“生理期雌性激素过剩,终于认清内心为爱奔赴了?”
“你哪来那么多词?”许星雪都给听笑了,“我解释累了,不跟你解释。”
黑云叠着夜色,气压低得厉害。
偶尔滴两滴雨珠子,看起来马上要有一场大暴雨。
许星雪躬下身,就着田杉月桌上的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面色苍白,猛地看过去活像个死了多年女鬼,便折回去挑了支口红抿了两下,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气色。
田杉月在她身后,随手解了她的低马尾:“别这么小学生,散着头发比较好看。”
许星雪理了一下自己齐胸的长发,小半年没打理,发梢有点分叉:“被风吹会很烦。”
“漂亮重要,”田杉月把皮筋套在她的手腕上,“去烫个卷吧,适合你。”
“懒得去,”许星雪最终也没把头发扎起来,“我连妆都懒得化,还去烫什么头发?”
大学上了也快一年,许星雪其实也在学着怎么打扮自己。
就是人比较懒,嫌麻烦,化妆品里也就口红稍微用用,其他的都放着落灰。
她的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适合明艳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