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雪也没想到对方怎么能突然提到这个名字,眼睛瞬间瞪得老圆:“啊?!!”
有点突然了。
“果然,”沈笑珊撇了下嘴,“你俩什么情况啊?”
许星雪和从前一样直接否认三连。
沈笑珊都看不下去了。
“你这样真的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也不至于这样避嫌,宋禾已经看开了,反正她也追不到江见川,倒不如看他俩在一起得了。”
许星雪五雷轰顶,不敢置信:“宋禾这么说?”
“嗯哼,江见川亲口告诉她——”沈笑珊说到这停了一下,转头看向许星雪,“好像说漏嘴了。”
许星雪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没关系我没听见。”
听不听得见已经不重要了。
就像她和江见川之间,很多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你怎么想?”沈笑珊问。
甜筒化掉了,黏腻的奶油粘在指间。
许星雪低头擦拭,像是很忙的样子,最后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九月开学,许星雪从家里被窝扎进了另一个世界。
完全区别于过去的朋友圈,和江见川这个人隔绝出来。
她成了大二的学姐,忙着组织参加学生会以及社团的各种迎新活动。
身边多了不少生面孔,也开始遇见奇奇怪怪的人,有了不尴不尬的经历。
面对示好的男生,许星雪已经不再像一年前那样手忙脚乱,更不会莫名其妙就决定试试,她开始下意识把这些人去和江见川比,然后悲惨地发现没一个能比得上。
单独在寝室时,田杉月会在许星雪耳边煽风点火,说什么“早好晚好都得好,兔子得吃窝边草”。
许星雪每每听见就得捂耳朵,然后尖叫着逃离是非之地。
她努力让自己很忙,忙到没时间回复江见川的信息,没时间接他的电话。
但不能完全不理,偶尔还是会交流一下,一般止步于文字信息,说着说着许星雪就会半路失踪。
这样大概持续了快一个月,十一放假前夕,许星雪参加了一场饭局。
平江老乡开学后的第一次聚餐,她本来不想去的,人多,还累。
但有几个聊得来的学妹都是平江本地人,她们一起过来喊许星雪,许星雪恰巧没事就跟着去了。
她最近忙着其他事情,还真没怎么顾及老乡,这会儿坐上桌了才看见有不少新面孔,大概都是大一的新生,刚开学喜欢凑热闹。
饭前,人还没来齐,大家在一起乐呵呵地闲聊。
然而意外的是,突然有一女生特别冒昧地挤在许星雪身边坐下,问她以前是不是和罗飞昂挺熟。
许星雪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个罗飞昂是学长。
“还行,”她察觉到来者不善,但还是愿意抱有最后的体面,“怎么了?”
“我是他女朋友,”女生侧身,单手杵在桌子边缘,托着腮,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许星雪,“你可以换一个目标。”
一桌子人静下来一大半,大家都屏气凝神等着吃瓜。
许星雪愣了一下,然后被逗笑了。
“你谁啊?”许星雪身边的学妹率先开口,攻击力十足,“脑子不好?”
“跟你说话了吗?”那女生也没那么温和,“叫什么叫?”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许星雪一手一个,按住两个姑娘。
“别吵别吵,”她拍拍身边的学妹,“我来说。”
接着,又偏头看向面前的女生:“首先呢,恭喜你。”
对方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可能被一些有害信息荼毒了脑子,又被一些混蛋渣男单方面欺骗。
没事的,吃了没经验的亏,过一年她自己可能都想抽自己。
许星雪尽量温和:“其次呢,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目标。至于你男朋友,以前是追过我,但我明确拒绝了,而且没有后续。”
人都怼自己面前了,罗飞昂不知道背地里都说了什么,许星雪没那个以德报怨的胸襟,撕破脸皮谁不会啊?看谁丢人。
女生的表情果然变了几变:“什么?”
“是不是和你男朋友说的有出入啊?”许星雪早就想到了,“要不你坐一会儿,等他来了我们当面聊聊?”
她说话时一直带着笑,语气不急不慢,有商有量。
女生拧着眉,倒是有点不自信了,低头戳了会儿手机,然后起身离开。
“别走啊,”学妹一拍桌子站起来,“是不是觉得为了你那河童男友冲锋陷阵还挺酷啊——”
许星雪并没有阻拦,她只是觉得有点离谱,这样荒诞而又离奇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身边的人叽叽喳喳为她鸣不平,那顿饭罗飞昂意料之中没有现身。
许星雪回了寝室,把这事儿和田杉月说了。
对方吹胡子瞪眼:“你就这样让她走了?”
“不然呢?”许星雪笑得一脸老实相,“我还能跟她打起来啊?”
田杉月摇摇头,表示许星雪就是脾气好,换她在场不得一通电话拨过去,把这对狗男女骂个狗血淋头。
许星雪倒觉得没这个必要。
“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罗飞昂也就骗骗刚来的大一新生,那女孩自己估计也挺懵的,不是她的错。”
也就是今天这一出,让许星雪回想起当初暑假在酒店碰到罗飞昂的事,模糊地回忆了一下,对方身边搂着的女生似乎也不是今天这个。
如此堪忧的人品,女孩们才是受害者。
“狗男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田杉月咬牙切齿,“当初你没同意他真是太明智了。”
可当许星雪静下来,想到自己大一刚入校时,罗飞昂对她的好却又是实实在在的,那会儿她也是真的有想过要不要进一步发展。
人不会一下子变坏,只是没有发现罢了。
“爱情真的好不稳定,”许星雪说,“总是在骗来骗去的。”
“物以稀为贵,”田杉月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要珍惜哦!”
珍惜的前提得是爱情,许星雪这边什么都不是呢,有啥珍惜的。
再说,既然爱情这玩意儿风险这么大,她和江见川干嘛还得淌这趟浑水。
他们可以是更稳定的关系,是更亲密不可替代的家人。
如果可以,许星雪甚至真的想代替江见川的父母补上他心里的空缺,可有些位置始终难以替代。
田杉月说她怕,她的确是怕。
不是怕自己失去,而是怕江见川失去。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
十一小长假,许星雪回了趟家。
她其实不是很想回去,家里有想躲着的人,见了面也是尴尬。
但为了拒绝别人的邀约,她不止一次说了自己不在学校。
这么说多了,就很自觉地订票回家。
许星雪避开了十一小高峰,推迟了两天回来。
家里有换洗衣服,她甚至都没带什么行李,就这么背了
个小包,比高中放学回家还要清闲。
然后——
她看见了江见川。
楼下的篮球场上,对方踩着三分线后仰起跳,抛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像极了高中时的样子,却又比那时的少年更多了几分随性和散漫。
许星雪有点不敢置信,特地屁颠颠地跑到球场边缘,瞪着眼睛看到那人的脸,是江见川没错。
“你怎么在这!?”
她前一年想着盼着都没把江见川等回来,现在觉得江见川可能不会回来了,这人又直接贴她脸上,怎么算一种变相的叛逆。
“我家在这啊,”江见川把篮球追回来,单手拍着走到场边,“你回来得好迟。”
一个“家”让许星雪心中五味杂陈,江见川的房间分明已经易作他人。
是不知道吗?
不是知道了吗?
许星雪看着江见川,分明不是自己的原因,却有些手足无措地低了下头。
愧疚和心疼交错着,恨不得原地给他变栋房子把人安置过去。
“我……”许星雪只觉得嘴唇像是被胶水糊住,就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十分艰难,“你住哪儿?”
江见川单手扣着篮球,走到许星雪身边。
他笑着抬手,竖起食指隔空一点:“因为某些人的努力,我的房间暂且保留。”
许星雪猛地抬了眼。
“惊喜吗?”江见川眉眼弯弯。
许星雪用力地点了下头。
原来抗争和哀求并不是完全没用,他的委屈和忍让终于是有人在意。
“那你为什么……在打篮球?”
许星雪垂眸,看向他手里老旧的篮球,灰扑扑的,都快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
“打篮球怎么了?”江见川问。
“没怎么,”许星雪说,“以前你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