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祁话音刚落,言君诺“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随意丢到了自己的书案上。
冷笑一声。
“张启正的脸可真大。”
言北祁拧眉。
“皇叔的意思…”
言北祁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内侍就匆匆进来了。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王爷。”
言北祁略带不悦的开口道:“何事?”
“摄政王妃大闹玉坤宫,把太后娘娘打了倒吊在了树上,如今骑了王爷的玉骢不知去向…”
闻言,刚才还老神在在的言北祁瞬间淡定不下来了。
“什么!?”
随着“什么”的尾音落下,他身前那个刚才坐得比泰山还稳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
项知乐骑着玉骢按照沈墨池给的路线撞开了拦截的侍卫。
一路东拐西拐,远远就看到了戒备森严的朝阳宫。
她立刻翻身下了马。
一人一马隐在了一处还算茂盛的树丛后。
确定没被发现,她才轻轻松了口气,摸了摸玉骢的马脸。
玉骢的毛色实在是特别,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发现。
但是没办法,皇宫太大,她的轻功虽说还行,可是飞不远,光靠她两条腿在宫里跑,估计没跑多远就被侍卫拦截下来了。
转眼看了一下四周,项知乐看到距离树丛一丈左右,是一碧池白莲。
四月的天尚未完全暖和,然而池中的白莲已含苞待放,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荷香。
项知乐拍了拍玉骢的脑袋,玉骢乖巧的卧了下地。
“骢骢,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回去了,请你吃地瓜。”
玉骢正要嘶鸣,被项知乐一个食指竖在嘴前的动作阻止了。
“嘘,保持安静,等会我走了,千万别被发现了,如果真的倒霉被发现,你只管跑回去玉坤宫找秋思,知道吗?”
玉骢用力的呼了一下气,湿湿热热的呼吸打在项知乐的手上。
项知乐满意的摸了摸它的脸,再次问道:“你这么威猛,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上一世,它可是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自己从敌营带着她跟言君诺回到自己的营帐内的。
刚才她带它冲出来的时候也跟它说了往哪边跑人少,玉骢这么有灵性,应该没问题…吧。
得到了玉骢再次把湿湿热热的呼吸打在自己手上的肯定答复,项知乐才脱下了繁重华贵的外袍搭在卧地玉骢的马鞍上。
揉了揉刚才再次受伤的右手,因为褪下外袍而浑身轻松不少的她松了松肩部的筋骨,用脸蹭了蹭玉骢。
“好了,我要出去啦,你要小心点。”
说完,她猫着腰往朝阳宫靠近。
走到拐角处,她闪身进了空间。
出来时,已换上了一身男装,戴着面具。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她的双手都戴上了纯黑色的羊皮手套,还把袖口用护腕绑紧了,触碰到右手那再次受伤的手腕时,她不自觉的放轻了力度——生怕伤上加伤。
大白天的,要隐藏实在困难,也好在是大白天,侍卫的防守并没有夜间那么森严。
项知乐一路上都趁着守卫巡查时那个简短的空档,进进出出空间,闪闪躲躲进了朝阳宫。
手镯里的空间什么都好,只有一点最不好,就是除非是做伴侣任务去到言君诺身边,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瞬间移动的能力…
…
玉坤宫前院中。
夏念跟秋思守在一棵笔直且有三丈高的树下,太后被锦帕堵着嘴倒挂在最高最粗壮的一节树丫上,满头珠翠早已因她的颤抖而零零落落掉了一地。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也好不了多少,被毫不留情的绑在了树干上,不远处,还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伤员,伤员的外围,是一堆鼻青脸肿,身披薄纱衣着暴露的“绝色美人”。
第252章 王妃骄纵,本王惯的
钟秀秀在一旁瑟瑟发抖,仗着几个宫娥在身边,聊胜于无的对夏念跟秋思叫嚣道:“你…你们最好把太后娘娘放下来,否则惊动了皇上,等着掉脑袋吧你们。”
眼看夏念跟秋思没有任何反应,钟秀秀气急败坏的推搡了一下身边的宫女。
“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叫侍卫过来把这两个刁奴拿下?还有那个项知乐,让侍卫看到了把她抓回来。”
事实上,保护玉坤宫的侍卫能起来的早已重新站起来,因为忌惮被倒挂在树上的太后,纷纷只敢离远包围两人,比划着手上的佩刀,丝毫不敢上前半步。
言君诺冷着脸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梭巡四周都看不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当场对夏念跟秋思冷喝道:“王妃呢?”
听到言君诺的声音,其余人仿佛看到了救星,连被倒挂在树上堵着嘴憋得满脸通红的太后也忍不住用力的晃动了几下,试图要吸引言君诺的注意力。
然而言君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夏念跟秋思的身上,连个眼角余光都没分给他们。
此时他浑身冷厉,比起往常的凛然气势更加骇人几分。
夏念秋思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上前垂首跪在了言君诺面前。
一五一十的把项知乐从进宫时遇到的情况再到钟太后有意往王府里面塞人的事情都告诉了言君诺。
言君诺越听,脸上的神色越阴沉,连周身缭绕的气息都仿佛夹带着一股血腥味。
随后而到的言北祁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终于,在夏念说完“王妃说心情不好要遛遛马,让属下二人在这里看着太后挂半个时辰之后再放下来”的时候,言君诺笑了。
狭长的凤眸如同沁染了霜雪。
他负手踱步至树下,顺手接过了秋思手中的短匕。
锋利的短匕几乎贴着钟太后的身子飞到她的脚下割断了挂着她的麻绳。
强烈的惯性下,短匕在割断了麻绳后深深的嵌入了挂着钟太后的分枝。
钟太后惨叫一声从树上跌落,看到树下站得如同轻松笔直的言君诺时,她更绝望了。
当即闭上了双眼等着剧烈的疼痛到来。
然而,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停止了下坠,那一身繁复精美的宫装如同破抹布一样被言君诺拎在手上。
她暗自庆幸不已,然而没庆幸两息,她只觉得经历了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被四脚朝天的扔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的同时,她感觉自己那个尊贵的玉臀都要摔成两瓣了。
她不顾满头鬓发凌乱,咬牙正要坐起来开口训斥几声,胸口突如其来一阵被击打的闷痛,才刚坐起来的她再次被踩着胸口躺平在了地上。
这时她才看清那个将她踩在地上的人。
“三…三皇弟。”
言君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两边嘴角明明勾起的是迷人的上扬弧度,然而看向她的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动了手脚的轿辇?掺了红花的茶水?太后你是多害怕本王的王妃为本王孕育子嗣?”
说话间,他脚下的力度大了几分。
“给本王送美人?太后怕不是在后宫的日子太过安逸,想体验一下别样的生活了?”
钟太后的两耳早已在言君诺踩着她胸口时嗡嗡作响,如今他脚下的力度一重,她只觉喉间一阵腥甜,嘴角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
周围的侍卫想要上前阻止,却由于言君诺周遭的气势过于骇人,纷纷止步不前。
言北祁双拳紧握,努力压下自己想后退的冲动,冷声对那个玄色背影怒喝道:“摄政王,这是朕的后宫,当众殴打当朝太后,你是要反了不成?”
一顶“反了”的帽子就这样压下来,言君诺眼底冷光更甚。
收了放在钟太后身上的腿,转身走向言北祁。
而“反”字一出,言北祁当即就后悔了。
他才在没多久之前吃过这样的亏,结果一时生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对钟太后生了几分怨怼,母后净会给他惹事。
随着言君诺的靠近,言北祁只觉得四周的氛围愈发压抑,他双拳微紧,对上了那双与自己相似却不如对方眼底深邃的凤眸。
神色比刚才软化了些。
“皇叔,朕…”
没等他说完,言君诺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若是执意要污蔑本王,那么本王也不怕跟皇上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对峙,看看太后对本王王妃的做法是对是错,本王亲自动手教训是对了还是错了?”
跟满朝文武对峙是对了还是错了?
在大凰这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风气下,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太后居然用这么肮脏且愚蠢的手段…
莫说钟太后这个太后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连他这个皇帝怕也要遭受一段长时间的诟病。
言君诺,还真是…
占了理半分不饶人。
言北祁的手隐在袖中,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对言君诺谦恭的笑道:“皇叔,此事是母后糊涂…”